看望百岁方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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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来了！云淡一边推门而入，一边大声报告。云淡是我在南京外语学校七年半的发小，一生好闺蜜。我随云淡一起来到她父亲方老爸家。

哎呀HY来了，几十年没有见了！方老爸闻声马上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还在门口换鞋。方老爸的家在山西路一带一幢六层楼的一楼。

看得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一个中年阿姨陪在方老爸身边，但方老爸不需她搀扶，也不拄拐杖。

方老爸一头灰白的头发，依然茂密；笑容和蔼可亲，一如几十年前；声音宏亮，吐字清楚，这也都跟以前一样。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和几十年前比腰更直了。

（云淡与我是小学到高中发小，1994年偶遇在北京的一场外事活动上）

我们围着茶几坐下来。方老爸坐在木躺椅上，云淡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我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方老爸的边上。

HY，你吃你吃，他指着茶几上的水果盘对我说，是从福建带来的。又指着那个中年阿姨，是她带来的，她是我老家侄媳妇。

方叔叔，您身体可真好！我这人一向嘴不甜，但是现在让我奉承方老爸一点困难也没有，只需实话实说。说实在的，打一进门，我就特别惊讶。

我都97了，方老爸听着我的夸挺开心的。云淡轻轻对我说了句，已经97好几年了。方老爸幽默，云淡也遗传了爸爸的幽默。听他们对话我不时被逗乐。事后算起来，方爸此时97岁又两年，99岁高寿了！

（2018年7月与百岁方老爸）

我拿出我的老花镜，看看手机，一抬眼，透过放大镜片，竟然看到方老爸脸上基本上没什么皱纹，真的。

岁月如梭。我和云淡在南外从小学到高中同学已经是快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那会方老爸就对我很熟。有很多年一到要考试了，我就去云淡在贡院街的家，一起复习功课到很晚，晚上留宿她家，次日再一起赶回学校。

大学毕业后我们各自留在了读大学的城市，一南一北难得一见，但赶上同一时间段回南京，会去各自爸妈家串串门。

我儿子五岁那年，我带他回南京过春节，听说方妈妈病重，便带儿子去云淡父母家中看望。开门的是方妈妈。方爸方妈一定要留我们吃饭，开始我婉拒了，但是方爸说，维维不在你就不在家吃饭了？！结果我和儿子与方爸方妈，四个人围着小饭桌吃了一顿丰盛午饭，记得方爸亲下厨。维维现在法语也挺好的，餐桌上方爸和方妈说，满是欣慰的笑。她现在法语比我还好呢，我回答。

一转眼数十年过去，我都是个戴老花镜的人了。

（相会在巴黎是两个法语女生的梦想，2014年在塞纳河畔）

虽然多年未见方爸，但是，时常听到云淡聊老爸，多次看到云淡在朋友圈发老爸照片。你说你不就过个生日么，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清明去给方妈妈扫墓的路上，方爸爸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对云淡说。呵呵，云淡生日不早不晚就在清明那一天。我听了哈哈地笑。

你以后要多照顾HY，她没有兄弟姐妹，而你有姐有妹。这下又听得我这心里泪雨滂沱。

这次南京校友聚会，我回来了，云淡也回来了。聚会时，云淡说一会你要没事就跟我到我家看看我爸吧！这是我跟她提了好多次的事，现在一听她提议我小小地激动起来。事后知道，方老爸那天也激动，知道我要来，本该午睡也不睡了，一直在那等着，一会打个电话问云淡，HY什么时候来啊？

你什么灵丹妙药保持这么好身材啊？和方老爸聊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让我觉得他老人家说话和思维不仅清晰，还相当新潮。

之后云淡与我一左一右，众星捧月地围着方老爸，让阿姨给我们拍照。再来一张，再来一张。云淡说，我也说。

对着手机上的合影照片，方老爸一张张看。我现在眼睛看不清了，方老爸说。那这照片，您不戴眼镜能看吗？我这么问，因为方老爸这会没戴着眼镜，我则戴着花镜跟他一起看。能，他说。啊！您这还叫眼睛不好啊，我要不戴花镜根本看不了。

您看，我看不清的您能看清，我听不清的您能听清，而且您的脸上都没什么皱纹！

我这恭维的本事今天真大长了。

嘿嘿，方老爸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