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照山川

安红

月光照山川，是否还少年。

那是你吗？老师。那是你吗？少年。

那是你吗？你的世界被一座又一座大山隔断，渴望的远方要冲破一重重山高路远。眼前就是大山深处风雨中那个微弱的光点，那座陪伴你的孤独的校园。

即使被世界遗忘又能怎样？一轮明月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依然照山川。这巍峨的大山，这弯曲的河川。在远离城市的霓虹外，比钢铁还要伟岸，给万物厚重，给生命勇敢。

那是你吗?一次次跋山涉水，翻过一座座高山，转过一道道弯。寒来暑往，河水也不知道多少次打湿你的衣衫。你仿佛一只归燕，把远方繁华的世界搬到孩子们面前。一次次用粉笔点亮知识的灯塔，冲破迷雾一路向前。

那是你吗？无数次站在高高的山顶，望着这绵延的大山。你眺望着一道道山路，注视路上的沟沟坎坎。你想象出孩子们往返，为了按时到校，时间一再提前、提前。你担心山里的雾水打湿幼稚的脸面。湍急的河水湿透孩子们的衣衫。

那是你吗？瘦弱的肩膀挑起重担，毕业后跌跌撞撞冲进了大山。你带着孩子们唱歌，你帮孩子们实现心愿，你给孩子们做饭。那双不经世事的小手，已经磨出了老茧。不知经历了多少辛酸，电话里父母把自己倔强的孩子一再埋怨。

那是你吗？把自己的青春无悔的奉献给这一方山川。你看到了小小的孩子们用瘦弱的肩，把沉重家务分担。你轻抚孩子们手心的茧，你知道他们经历的一段段辛酸。一次次家访后，你下定决心，要让孩子们脱离苦难，拥有最美明天。

那是你吗？为了给孩子们更多的惊喜，你的鞋子舍不得换，已经破的露出脚尖。你的衣服洗了再洗，已经缝补了多遍。慢慢的你学会了做针线，你最喜欢的挎包里，不是简单的菜饭，就是新奇的书，奇妙的如万花筒一般。

那是你吗？已经从毛头小伙到白发斑斑。你看到孩子们穿的破鞋，露出的脚尖，一次次伤感。你给孩子把衣服补了很多遍，毕竟一个月往返一次孩子们上学确实艰难。你看着孩子们油亮发黑的斜挎包里装着最简单的饭，不是土豆，就是芋头，你尽力给孩子们把伙食改善。

那是你吗？多年来坚守在校园，你的模样已经和山里人一般，你和牧民聊天，你和老乡闲谈，用厚重而熟练的方言。你想起了自己大学毕业时的考卷，签约特岗教师时手心的汗，不曾想最远的西北才是你的落点。大山漆黑，烛光下，是你批阅作业，眼镜后的坚定眉眼。

那是你吗？考试铃声响起，你看着孩子们认真答卷。那一张张天真的脸，那一双双纯真的眼，那被咬了满是伤疤的铅笔，却能晕开远方的答案。那一笔一点就是最灿烂的明天。你看到汗水滴落试卷，看到了小小心灵因紧张认真而涌起坚定的信念。

月光落屋檐，落在远方的山川。城市的华灯初上，繁华无限。山川的空旷广阔，孤寂暗淡。你想到了自己少年时，背起书包，唱着跳着去春游、去爬山。暑假你又思绪万千，你想着月光照的山川草原，屋檐下的孩子们，是否绕过山路十八弯，在家里快乐生活，绽放笑颜。

月光照山川，是否还少年？你脑海里满是孩子们身影浅浅，在跋山涉水，在家校间往返。你相信孩子们步履勇敢，他们的手电筒和星星为伴。就像你当初一样，看着这大山深处的繁星点点，这种闪耀永远美过城市灯盏。

那是你吗？月光照着万家灯火，月光照着远方的山川。谁不是在黑暗中追赶？月光鼓励人们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你选择在大山里坚守，你让知识的星火燎原。孩子们懂得只有知识才能把命运改变。孩子们坚信经历风雨，磨砺意志，人生壮丽的图卷更加灿烂。

那是你吗？老师。那是你吗？少年。

月光照山川，是否还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