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五点,天光还未完全亮起来,窗外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掀动书桌上的纸页。我披了件薄外套,坐在灯下,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茶,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眼镜片。这样的时刻,总让我想起那句“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虽无田园可耕,但心却在这静谧中一点点打理着杂念。</p>
<p class="ql-block">我习惯在一天开始前写点什么,不为发表,也不求工整,只是把思绪像晾晒衣物一样摊开在纸上。有时是昨夜未做完的梦,有时是对某句诗的胡思乱想,更多时候,是记录那些微小到几乎无人察觉的生活褶皱:阳台上那盆绿萝又抽了新芽,楼下的猫不知何时少了一只,街角早餐铺的老板换了新口味的酱料……</p>
<p class="ql-block">六点半,闹钟响起,女儿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我起身拉开窗帘,城市渐渐苏醒,远处的楼宇轮廓在晨光中浮现,像一幅未上色的线稿。她喜欢赖床五分钟,我就趁这工夫把昨晚读到的一首小诗抄在便签上,贴在她书包外侧。她总说看不懂,却从不撕掉。</p>
<p class="ql-block">上班路上骑车穿过两条街,风迎面吹来,夹杂着早点摊的香气和孩童的笑闹。路过小学门口时,总会看见几个老人牵着孙辈的手,一边叮嘱一边往里张望。那一刻,我常想,所谓传承,或许不是宏大的教诲,而是这些细碎的、重复的、带着体温的日常。</p>
<p class="ql-block">办公室在七楼,没有电梯,爬楼梯成了每日必修课。同事老陈总在三楼喘口气,笑着说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常在午休时坐在楼梯拐角闲聊,他说他年轻时爱写诗,如今只记得一句:“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我接道:“如今春风扑的,大概是KPI和会议纪要吧。”两人笑作一团。</p>
<p class="ql-block">傍晚回家,常顺路去菜市场。卖菜的大姐认得我,总多给一把香葱。“你们读书人讲究,菜里没点香气,饭都吃得没滋味。”她笑着说。我拎着菜走在夕阳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忽然觉得,生活哪有什么高深道理,不过是一餐一饭、一来一往间的温存。</p>
<p class="ql-block">晚饭后,若天气好,我会在小区里慢走一圈。今晚遇见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跳绳,绳子甩得啪啪响,笑声清脆。其中一个女孩看见我,忽然停下,大声背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我笑着点头,她得意地蹦跳着跑开。那一刻,月光确实洒在地上,像一层薄霜。</p>
<p class="ql-block">回到家,书桌上的台灯依旧亮着,茶早已凉透。我翻开笔记本,在今日的末尾写下:“日子如流水,看似无痕,实则每一滴都在心里刻下印记。不必惊天动地,只要清醒地活着,温柔地记得。”</p>
<p class="ql-block">夜深了,城市安静下来。我合上本子,心想:明天,还是早点起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