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小的时候,长的丑,特别特别丑!丑到什么程度呢?反正这么说吧,长大之后,陆陆续续灌进我耳朵里的信息,让我坚信:“特别特别丑”这个信息含金量十足!</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丑,我拥有一个外号,叫做“奔喽头瓦楞块”;还有一段专属顺口溜,说是“奔喽头,瓦楞块,娶不上媳妇,爹妈不爱!”所以,我因为这外号和顺口溜而出了名。长大之后,知道了这些信息,我就想,如果是现在多好,我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花钱去推,就出名了,虽然是因为丑而出的名,但也算名人不是!</p><p class="ql-block"> 我那时候还小,没记忆,关于丑的事都是那时有记忆还记忆力强且有闲功夫的人传给我的。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我有一个感觉,如果在全世界丑人排行榜上,我要主动排第二位,那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只敢排第三,而1980年英国摄影师迈克.韦尔斯的获奖作品《乌干达的饥饿》中的小男孩,也顶多与我并列!</p><p class="ql-block"> 在我家那个大院里,上趟房下趟房;在我们那个屯镇不分的屯南镇北;在爸爸的单位、妈妈的街道、姐姐们的学校,我都是名人,远近皆知!就因为丑!</p><p class="ql-block"> 我并不知道我自己那么丑,也不记得小时候的样子。但我在网上搜到了迈克.韦尔斯的作品《乌干达的饥饿》,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的样子。于是我明白了,每每外人说我丑,妈妈都极力反驳的原因。其实这当中虽然有母不嫌子丑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事实。</p><p class="ql-block"> 妈妈说我不丑,大脑瓜小细脖,又黑又瘦,前奔喽后瓦块,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虽然妈妈说我不丑,可我的丑名却实实在在四处传着。我的外号“奔喽头瓦楞块”和我的专属顺口溜:“前奔喽,后瓦块,娶不到媳妇,爹妈不爱!”在我们那个屯镇不分的小地方已是经久不衰的茶资!</p><p class="ql-block"> 到了四岁时,我开始有了记忆,但对那外号和顺口溜并没啥感觉。到了四岁半,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开悟,开始反感这外号和顺口溜了。也开始用我那大脑袋瓜子去想问题了。在我看来,头两句的“前奔喽,后瓦块”是说我丑,这是事实,咱认帐,也就不管他了。第三句不太懂,什么娶得上媳妇娶不上媳妇的,与我何干,也不用理它。但第四句撞到了我小小心灵的疼处,不行,我不能因这奔喽头瓦楞块而使爸妈不爱我,我还要睡在爸妈的被窝里,享受妈妈给挠后背和拣爸爸剩饭吃的幸福呢!那该怎么办呢?不管怎么办,我都得行动起来,全力保住爸妈的爱!</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行动起来。首先,我想到这奔喽头瓦楞块所带来的丑是一种病,而我们那里有了病就去爸爸单位的那个卫生所去治。于是我走进了卫生所,费了很大劲爬上了那个给病人坐的刷着白漆的三条腿的高凳子。那医生姓杨,认识我的,看我往凳子上爬,就一直那么看着我,想要知道我要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我爬上了高凳子,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一脸严肃地看着杨医生,然后对他说:“杨大夫,你给我治治病呗!?”杨医生本能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我就迎着他的手送过去,并说:“对,就是它!”杨医生摸完我的额头露出不解的神态说:“不热呀,不发烧呀!”我摇起头来说:“不是感冒,是奔喽头瓦楞块!”杨医生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笑了!专属于我的顺口溜杨医生也知道的,于是他憋住笑,也正襟危坐正儿八经地问我:“那你准备把这奔喽头瓦楞块怎么样呀?”我坚定的说:“你给它治掉!”杨医生问:“为什么要治掉呢?!”我沮丧起来,很低落地回答到:“爹妈会因为它而不爱我了!”杨医生费了很大劲,才憋住了笑,然后问我:“是不是还怕娶不上媳妇?!”我茫然地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神情专注地探询着问:“杨大夫,你能治好我的病吗?”杨医生看我摇头,又这么问,就把笑意放下来,直直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回答:“能!”我就兴奋起来,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要多少钱?”杨医生摇头并说:“不要钱,但这病很难治,需要你来提供治这病的工具!”我急切地问:“什么工具呢?”杨医生说:“一把斧头!”我再一次兴奋起来:“斧头嘛,我家有,我回家去拿。”杨医生说:“不行,要飞快飞快的,你现在回家让妈妈去供销社买新的!”我听了杨医生的话,就从高凳子上蹦下来,一溜烟跑回了家。一进院就冲着妈妈喊:“妈妈,妈妈,杨大夫说能治我的奔喽头瓦楞块的丑病,你快去供销社买一把飞快飞快的斧头!”</p><p class="ql-block"> 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问我:“什么飞快飞快的斧头?什么治奔喽头瓦楞块的丑病?”这时杨医生也随后来到我家大门口,悄悄地站在我身后。妈妈看到杨医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对我说:“斧头先不用买,你回去问问杨大夫,他想不想要你这个女婿,他若要,奔喽头瓦楞块的丑病就不用治了!”</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妈妈的话,转头就往回跑,一头撞在杨医生的怀里,杨医生就把我抱起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说:“这么聪明能干又有主见的女婿我要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后,我与杨医生的女儿同批考入同一所警校,又选择了相同的专业,最后又分到了同一个派出所。慢慢的,我们因为同校同专业的了解,因为同一派出所的有机会相处,慢慢的产生了感情,恋爱了。见家长时,杨医生认出了我,喊出了我的外号。于是我们就在双方家长的真心祝福下,结下了二十年前定下的姻缘!</p><p class="ql-block">作者:沈阳铁路公安局大连公安处 退休民警程晓铎 1926418072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