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青春的岁月,象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了歌……”每当这熟悉的旋律响起,那段知青生活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成为一首难忘的歌,紧紧缠绕在我心窝。而在龙口宣传队的短暂时光,恰似艰苦岁月里一段优美的旋律,至今仍悠悠荡漾在我记忆的长河……</p><p class="ql-block">一、汇演:点亮黯淡的日子</p><p class="ql-block">公元1973的那年、那天,一艘斑驳的机帆(船),顺着东去的长江水,接我们到洪湖龙口,一个“接受再教育近四年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初到龙口,不知:“远方”在那里、前途在何方,启程的青春小船在苦涩中缓缓前航。</p><p class="ql-block">那年月,县里有着一年一度文艺汇演的传统,充实着人们极度匮乏的文化生活,也因此催生了龙口宣传队的成立,这突然而至的幸福,犹如在黯淡的日子里,为我们送进了一束光亮……。</p><p class="ql-block">极其有幸,我成为了宣传队的一员。同时“荣誉”入选的还有同日下放的同学张洪、邓讯,发小胡晓虹及原洪湖一中的贺茂清、李道荣等及一群武汉知青、龙口本土青年。一帮“文艺知青”的有缘汇聚,共同开启了短暂的“从艺”时光。</p><p class="ql-block">我们一群共二十来人,自带被褥,在龙口区委的大礼堂“安营扎寨”。地面铺就稻草的大通铺,在宽大的舞台两侧,排练、住宿都在宽敞、空旷的礼堂。</p><p class="ql-block">排练节目的日子是紧张而愉快的,时间並不充裕,还有自创节目的要求。仓促组建的队伍不算整齐,有从艺老手,更有未涉舞台的初妹、初哥。</p><p class="ql-block">然而,那年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雄心,助我们闯过多重难关,助我们登临成功的彼岸。</p><p class="ql-block">记得,我承担了写一首歌词的任务。题材为:歌一歌当年刚建成的“龙口电排站”。发小胡晓虹同学则负责谱曲(自学成才的业余写歌者,当时在学校也算人中龙凤了)。同时,他还肩负再写一首艺术展现“棉田喷药场景”舞曲的重任(歌名已记不清了),“鸭子上架般"的拼命努力,一个通霄,几番折腾,我拿出了夜战成果:《歌唱咱们的电排站》的四段歌词。晓虹同学随之谱曲,极快地完成了一首昂扬的男声小合唱的歌曲。</p><p class="ql-block">一首棉田打药的舞曲,晓虹也花了不长的时间迅即完成。是一个类似三步的舞曲,有名曲《多瑙河之波》的节奏,也有类似《滇池圆舞曲》的韵律,优美的旋律,艺术化的展现了在棉田喷药的场景。今天想来,知青当年的劳作若宛如舞台上这般浪漫、昂扬,那耕耘着的田野,该是多么的充满希望,那知青的生活又该是多么的愉悅和欢畅。</p><p class="ql-block">艺术啊,源于生活,然永远高于生活。她的多彩和绚丽,时时美化並装点着我们的生活。</p><p class="ql-block">在所有的节目中,还有一个由他人执笔写就的小型音乐剧:是当时最时髦的阶级斗争主题。表现了正面英雄人物“赤脚医生”与阶级敌人“贾(假)神仙”之间的一场激斗,歌来唱去足有二十来分钟,也算是宣传队的自创节目。整剧的音乐体量不小,由县文化馆的一个知名度颇高的老师亲自作曲,旋律流畅极优美,也颇具地方小曲的特色,让人在听觉上有足夠的享受,只可惜争斗的主题又实在让人不喜,这种顺应潮流与趋势的选择,无处不在的敌对,现在想来实在是无奈又荒唐。</p><p class="ql-block">经过一段时间紧张的排练,我们终于满怀信心走上了县汇演的舞台。</p><p class="ql-block">龙口宣传队不算一流的队伍,与当时阵容整齐其它宣传队相较,似乎並不占优势,然而我们却意外的拥有一个独展风采的夜晚。</p><p class="ql-block">最难忘,那一晚。夜幕降临县城,虽无华灯初上,然而县京剧院大门前的灯光却异常闪亮。无事无聊也无票的人头在门前攒动,让人为之恻隐:最是可怜那岁月、最是可惜那时人……。</p><p class="ql-block">演出在略略震撼的开场音乐声中拉开帷幕:</p><p class="ql-block">“江山万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我们伟大的祖国,日益繁荣富强……一阵激越、高亢的男女声合唱瞬间带出一股有点澎湃且带些奔放的力量,点燃了现场的气氛,让喧闹的观众席静音,让偌大的剧场内回荡的只有歌声……。</p><p class="ql-block">舞台中央,十多位男女知青舞者在音乐声中翩跹登场,动作还算整齐划一,身姿虽不那么优雅、挺拔,但每一个动作都满带认真、充满激情。举手投足虽不是专业水准,却自带蓬勃的自信、活力的青春,引动了台下不小的轰动。</p><p class="ql-block">在舞台的右侧,是我们仅有五、六人的乐队在坐阵:手风琴一架,小提琴两把,二胡两只,竹笛一管,那个年代,也算是小有阵仗了。我很有幸,也忝为其中。</p><p class="ql-block">乐队人数不多,水平虽不够,但绝对的力气卖足,总算不错,有较好的舞台效果。尤为幸运的是,可能是被开场歌声撼动,县文工团观战的乐手们也被现场浓烈的气氛感染,一干乐器稍加试音即倾情加入演奏,犹如一股源头喷涌的活水,为我们的演奏注入了全新的力量。</p><p class="ql-block">多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形成了那晚可称雄壮的开场。</p><p class="ql-block">当时令人激荡的氛围、场景,至今未曾遗忘。</p><p class="ql-block">晚上的开场演出有此惊人的效果,除得益于县团乐手的强力参与,更有队里的舞编贺茂清找来了洪湖一中宣传队的一帮男女歌手友谊伴唱,共同的“参乎”为这场演出增添了一抹青春、亮丽的色彩。歌手清亮而富有感染力的嗓音,与台上舞者的尽情表演、台下乐队的激情演奏相得益彰。才有了:歌声在剧场内久久回荡,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不小的高潮,掌声、欢呼此起又彼伏,赢得了满堂唱彩。</p><p class="ql-block">更让人感奋的是,一个不经意间排练的器乐小合奏又给了我们意外的惊喜。</p><p class="ql-block">器乐小合奏《我爱北京天安门》,现在看,完全是小儿科级别的节目,那年月,却能登上县京剧团的“大雅之堂”,常在幼儿园里响起的音乐,本以为不会掀起波澜,可我们独特的用小唢呐领衔演奏的异样的色彩,让观者眼前一亮。</p><p class="ql-block">唢呐声吹响,独有的、高亢的、充满黄土高坡原始气息的音色,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穿透了观众的心房……。</p><p class="ql-block">一曲终了,欲罢不能,台下掌声不停,观众们意犹难尽,此起彼伏:“再来一曲”。</p><p class="ql-block">帷幕刚刚落下,工作人员又匆匆开启,有经验的嘱我们再来一曲,我们却尴尬了:手中无有“储备粮”啊,此时唯有“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一定是别人了哈!切不可负了观众的热情,硬着头皮、我们又激情地重奏了一遍《…爱天安门》,收获了遗憾的掌声和一众善意的笑容,给我们的演出增添了可资今天谈及的笑料。当日之景,经年不忘。</p><p class="ql-block">《歌唱咱们的电排站》男声小合唱,效果不错,昂扬的旋律被评委不吝点赞,其中两句歌词“指点滾滚江水随我走,喝令涛涛渍水回大江”,被评委着重点评。至今还清晰着往事,无它,是因为这是我引为得意的处女经典句哈!</p><p class="ql-block">二、巡演 最后的歌唱</p><p class="ql-block">县文艺汇演结束回龙口,开始了各个公社之间巡迴演出的日子。</p><p class="ql-block">每到一处村落,简单的舞台搭建起来,白炽灯光亮起,台下便围满了热情的农民。当音乐声响起,我们在台上唱、跳表演,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融入了节目。那一刻,所有排练的辛苦、知青生活的苦涩都在那田野中、村庄旁的舞台上烟消云散。收获着农人们热烈的掌声、享受着观众们质朴的笑容。真诚的回馈,让我们感受到了自己的些许价值,也让我们对未来的人生少了一点迷茫与无望,多了几分期待与想往。</p><p class="ql-block">三、至今未解的”谜”</p><p class="ql-block">宣传队汇演结束,队伍未散,继续学习排练的日子,发生了一件怪事,至今成谜未解。一日,区政府办带来一男子,谎称邀我们参加荆州地区文艺汇演,哄骗数日,但未发生任何骗财也骗色的事,后男子赴县城不知何因被抓。我们的所谓的赴地区汇演的期望也成了“水中月、镜中花”。</p><p class="ql-block">此事之蹊跷,无任何缘由,不知所图的骗局在百思不得其解中无疾而终。荒唐且无聊又无解……。至今记得,那男子身材瘦小,脸瘦且黑,毫无艺人之气质,也不见半点“文艺细菌”溢出,偶而舞手动足的指导,只有猥琐,不见优雅,不知怎的,竟在我们队伍里混迹了数日。</p><p class="ql-block">四,难忘的半夜惊惶</p><p class="ql-block">在公社汇演的某夜,一队员深夜突然昏厥,事发突然,公社医生紧急中慌乱认定“瞳孔扩散”,急电区政府派人连夜奔二十来里,前来救治,惊慌一夜,惊吓上下众人,最后无险,喜剧落幕。此事为何引动得上下紧张,实因当时涉及知青均是大事。当年此时,应是知青恩师李庆霖:“……伟人赠款二百,聊补无米之炊”批示下达之时,多地领导诚惶诚恐,谁人也不敢造次。真是幸哉知青,哀哉也知青。</p><p class="ql-block">回忆那段时光,我们一起排练,一同漫步;怀揣着未灭的梦想,眺望着迷茫的远方……,共同的日子,清晣在望:</p><p class="ql-block">记得我们每日象正规文工团那样煞有介事的在礼堂、在村庄集体练功的早晨;记得在龙口小镇百货店小窗口男生们争购白色回力球鞋,身在乡村也不忘追赶时尚的青春;记得在排练闲暇,第一小提琴手悠然地拉着当年的名曲《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自得晃动的身影;身材高大、体形魁梧的宣传队长在礼堂舞台上单人练舞,不惧我们喧笑的特立独行……。</p><p class="ql-block">昔日舞编(今日可称“艺术总监”)茂清同学,我知你仍健硕且安康;当年“舞台初妹”张洪,如今俨然家乡同学舞蹈队业余编导(之一),间或活跃舞台上;英气逼人的“赤脚医生”与反派“贾(假)神仙是否已化干戈为玉帛、不再是舞台争斗的模样?时常促膝谈心的队中老友还是那般的有志在胸、谈吐激扬?第一小提琴手你还抚琴否?优美的琴音还是那样激越、奔放?难忘的小锁呐还在朝天高亢、乐手还似那般的高大俊朗?晓虹发小:你曲的旋律、舞的步韵,今日是否还不时的在心海荡漾?宣传队长:你还能眯眼憨笑练舞吗?还能旁若无它、令人笑喷的舞动双臂,大合大张……?</p><p class="ql-block">如今,岁月匆匆流逝,衰老已悄然降临。昔日朝夕相伴的队友,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在时光的风吹拂下,纷纷扬扬,飘飞四方。我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缘与他们再见,又觉再见也不及心中那份思念——因为在那段艰苦岁月里,我们共同度过的短暂的快乐时光,早已化作心底最温暖、最柔软的部分,成为生命中不可替代的珍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