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三十一）

凝心

第31章时光如梭，织就了回忆的网，滤去了青春的狂妄，我们在光阴的故事里慢慢成长。北大的拼搏时光，是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页，让经历了疼痛与迷茫的我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坚强。而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有一天，我居然在北大校园里遇见了凯里一中的校友——大校草陈立同学。陈立是我们黔东南高考理科状元，高考成绩690分。他的梦想一直是清华大学，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居然选择了北大。 “北大的韦神（韦东奕）是我的偶像，我立志要成为韦神的弟子，所以最后选择了北大。”他后来告诉我。遇到陈立的那天，是一个周六的黄昏。晚餐过后，我和寝室里的三个小姐妹一起去外国语学院参加他们的英语角。在俄文楼前的空地上，我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挑的身材，清秀的五官，一张坏坏的笑脸，两道浓浓的眉毛弯弯的，像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上……这张曾让庞卉失眠了无数个夜晚的脸，正是凯里一中的大校草陈立同学！当时，他正面带微笑，和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留学生相谈甚欢。“Hi, Lin Yudie! Nice to meet you!（你好，林雨蝶！很高兴见到你！）”见到我，陈立显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他大大方方地跟我打招呼。没想到，竟在他乡遇故人！这份感觉真的非常奇妙，居然有“云盼春风月映云，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和感动。尽管在凯里一中时，我和陈立从未有过任何交集，除了知道他是庞卉的白马王子，是理科班的学霸外，关于他的其他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 “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英语了吧？！英语留着跟外国友人说！”我跟陈立打趣。他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英语角上遇见你！”“我以为你去清华了。”我有些不可思议。“没有，向你看齐，读北大。”“不会吧？！听说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凌晨三点，清华的老师就联系你了！”我不信任地望着他。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也是大半夜接到北大和清华招生老师的电话的。最后还是母亲拍板，帮我选择了她梦寐以求的北大。“骗你干嘛？林雨蝶同学一直是我的偶像！我要追随偶像的步伐！一中三年，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我一直以林雨蝶同学为榜样！”陈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不是最讨厌文科女生的吗？”我打趣。陈立委屈不已地叫了起来：“是谁在背后这么黑我？！”“大家都这么说。”陈立扮了个鬼脸：“原来我的声誉，就是这样被你们讹传毁坏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分子。 得知陈立和我是高中校友，我们是黔东南的高考文理科状元后，张家妮、饶晓丽和李艳叫了起来：“哇塞，你们俩可真太有缘分了，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番，才对得起这份伟大的友谊！”“好，我请四位同学去吃宵夜，庆祝冬日里最美的这份际遇！”陈立配合完美，爽快地发出邀请。“哇，帅哥你是哪个系的？简直太招人喜欢了！”张家妮尖叫起来。“陈立，我们数学系的大才子！”突然，一个男孩呼啦啦跑到了我们面前，笑着对张家妮说。“我室友，田健，北京人。”陈立跟我们介绍他的室友。“很高兴认识几位神仙小姐姐！”这位叫田健的同学对我们抱拳作揖。大家彼此熟悉后，在陈立的邀请下，我们六人一起离开了英语角。 陈立说，他请我们去西门的NOVA吃串串，感谢缘分让我们再一次在北大重逢。“以前，陈同学最讨厌文科女生！”我打趣着，给寝室的小姐妹们爆料陈立的黑历史。“拜托，不要这么黑我！”陈立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其实，我没有讨厌文科女生，我只是害怕庞卉，你不知道，在一中时，我差不多快被她弄疯了。”“庞卉是谁？”张家妮她们好奇不已。“林雨蝶的铁杆闺蜜！”陈立哭笑不得，尴尬不已地解释。“校草的烦恼，就是女粉丝太多，陈立在我们数学系，可是最招女孩子喜欢的，哈哈哈……”田健哈哈大笑起来，打趣着，惹得我和张家妮、饶晓丽、李艳也忍俊不禁。 NOVA是我们北大最出名的酒吧，就在北大西门500米的地方。平时，北大学子和情侣们最喜欢到这里约会、休闲，享受美好的大学时光。大学边儿上的酒吧，永远都不缺青春靓丽和躁动浮夸，不管是新生入学，还是毕业散场，这里永远都是热闹依旧，欢喜依旧，时光依旧。在北大呆了差不多快一个学期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来NOVA。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立说：“几位同学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为我节约。”“没事，今天咱哥俩AA，谢谢兄弟带我认识中文系的优秀小姐姐。”田健对陈立说。“好，谢谢两位大帅哥，下次我们寝室的小姐妹们回请你们俩！”张家妮豪爽地承诺。“说话算话！”田健强调。“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家妮拍着胸脯保证。第一次来NOVA，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所以张家妮毫不客气地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点了抄手、鹅掌、有机五花肉、炸鸡块、川香烤茄、牛肉串、鱼豆腐和水果宾治。 “不喝一点酒？”陈立望着我们，征询地。“无酒不成席，今天周末，可以喝一点。”饶晓丽一副老道不已的样子，对陈立说。这个来自河南的女孩，开朗且豪爽。“你们想喝白的还是红的？”陈立望着我，问。“我不会喝酒，随你们的便。如果要我说，还是喝点啤酒吧！”我建议。“也可以喝点红酒，红酒养颜，女孩子都喜欢。”田健说。“好，就听雨蝶和田健的，喝啤酒和红酒，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温柔些好，等以后大家混熟了，再喝白的！”陈立拍板。陈立叫了四瓶红酒和两打啤酒，大家开开心心地喝了起来。我不知道，原来寝室里三个小姐妹的酒量居然都那么好。她们一杯接一杯地和陈立、田健喝着红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看得我目瞪口呆。因为从小母亲就管得很严，我是滴酒不沾的。可这一次，张家妮，饶晓丽和李艳并不打算放过我，她们说，若我不喝，便是不把她们当姐妹，不给陈立和田健面子。 “亏你和陈立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就凭你们贵州老乡这层关系，雨蝶你也不能不喝！”张家妮咄咄逼人。“这儿离学校又近，红酒和啤酒也不会醉人，雨蝶，喝！你醉了我负责！”陈立对我举起酒杯。没办法，在他们五人的轮番轰炸下，我只能硬着头皮，让陈立给我倒了一杯红酒。杯中的红酒见底后，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实在难受得厉害，我不得不起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朝洗手间走去。我在洗手间里呕了大半天，直到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之后，我才舒服和清醒了一些。 我胡乱地洗了把脸，正准备走出洗手间的大门，突然，我的整个人，整个身心和思维，瞬间都僵住了，凝冻成一座远古的化石。那个消失了仿佛几个世纪的赵贝玺，那个让林雨蝶一眼万年的赵贝玺，那个我试图忘记，却永远也无法遗忘的男孩，正静静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的过道里。一件黑色T恤，一件咖色的休闲外套，一条牛仔裤衬托着他的魔鬼身材，越发显出他的高贵与冷漠，仿佛夜色下未名湖平静的湖水，有种暗流涌动的气势，天生铸就的那种气度与非凡，再一次彰显得淋漓尽致。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孩，那高挺的鼻梁，深刻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眸和眉宇间淡淡的忧伤，首先让人想起料峭的春寒，然后才是万物苏醒的温暖。他立在那里，淡定的目光夹杂着几许失意、几许性感、几许神秘，让人捉摸不透。他浑身上下透着王子般的矜贵与冷漠，虽然还是那一张空灵俊美的脸，但神情明显憔悴了许多，凝重了许多，我的心不由一阵刺痛。眼下，他正用那双乌黑如玛瑙般的眼睛瞪着我，那副生冷无情的模样看起来那么严肃僵硬，让人心惊肉跳。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就在我的呆愣间，他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捏得我有些生痛。他压制着胸口喷薄欲出的怒火，等着我的解释。而在他的高压和凌冽的眼神下，我不知所措，所有的语言和感情，在这一刻钟，都变成了眼里晶莹的泪花。我忍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冲动，说出口的话偏偏言不由衷：“请你……放开我！”他嘴角抽搐，试图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响。“放开我！”我提高了嗓音。“对不起……”他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瞬间击溃了我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生硬与冷漠。“你不是不辞而别，决绝地离我而去，不留一丝一毫的消息和念想吗？”好不容易，我回过神来，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捶打着他的胸口，泪如雨下。他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抚摸着我的头，歉疚万分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原谅我……”“我恨你，你这个人，无情无义，一点都不负责任！请你离我远远的，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承受不起……”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准备逃离他而去。 此时此刻，我的大脑里一团糨糊，一时间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知道，他是魔鬼，我惹不起躲得起，一旦我重蹈覆辙，必将万劫不复。“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至少，给你一个解释。”他一把逮住我的手，犹如老鹰抓小鸡般，把我拉出了NO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