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老的江湖日记：和青春做个了断

韩冷

去年父亲去世，自己不再上有老，三天后孙女出生，自己成了儿子的“上有老”。

日子还是那个日子，不过有个念头挥之不去，青春真的没了。

到了这个年龄，还装酷扮嫩，自己心虚，他人也不舒服。是到了和青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常吃宫爆鸡丁，多半是在重庆上过学的缘故，吃的多了，就变得很专业的样子，第一口是一颗花生米，第二口是一块鸡丁，第三口是个葱段儿。

不是吹牛，吃第一颗花生米就能判断出厨子是重庆的还是成都的，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别信，这还真是吹牛。

这么有仪式感的吃宫爆鸡丁倒是千真万确。还有就是一份菜要分两顿吃，第一顿后要剩两颗花生米，两块鸡丁，两段葱段，下一顿连同菜汁儿拌饭吃，超级美味，用重庆话说叫“好～有滋味呦”。

人生有好多个节点，比如毕业，比如结婚，比如退休……，除了在日本有过一次隆重的毕业典礼外，其它的都稀里马哈的过去了。

我暗暗心里盘算，和青春的了断怎么着也要有个仪式才好，至少不比吃宫爆鸡丁的仪式感差。

从学校毕业四十年了，即使年龄小的同学也退休了。

重庆的几位同学又张罗着聚会的事，不同以往的聚会，这次是在人生的重要的节点上。我希望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正儿八经的；充满仪式感的和青春道个别，了个断，即便是那么的不舍。

聚会的通知早就来了，大家翻箱倒柜的找出过去在校时的老照片，发到群里。不时有各种的惊叹。

可没人提给聚会设个主题，也没人提和青春做个了断的话题，有点失望。

忍了很长很长时间，在群里提议说这次聚会的主题就叫“和青春做个了断”如何？

阿强说：好像有点不妥，因为“革命的青春永不衰”。

主题就变成了“和青春做个了断，不了断也行”。

阿良说主题叫“永远的重建院”吧，当时的学校简称叫“重建院”。

主题又变成了“和青春做个了断，不了断也行，反正到死都是建院人，想干嘛都行”。

当然不是啥正式的讨论，是快乐的调侃。

到了聚会现场，大屏幕上的主题是“四十年了我们聚聚吧，来和青春做个了断，重新出发”。

懂我，感谢同学们。

后来从同学们发的各种感言来看，差不多也都同样的心情。那就彼此握个手，互相道个谢吧。

一次送别青春的聚会，一次走上渐老江湖的聚会，仪式感满满，有欢迎的横幅；有滚动播放老照片的大屏幕，有主持人激昂的致辞……

差不多就是我希望的样子，释然了。

我自己虔诚的品味宫爆鸡丁时，内心对四川人八代前的祖宗充满敬意，捣鼓出如此美味。

我要了断青春的时候，重庆的同学们费心费力，为我和我的同学们举行了如此隆重的纪念仪式。须鞠躬致谢才能表达万分之一的感激。

回程路上脑子里反复播放此次聚会的整个过程，还真发现少了个环节，没有挂校旗，没放校歌。

不过我从没见过校旗，也没唱过校歌。估计现在也没有。

在参观游览重庆夜景的路上，阿权主动为大家献唱一首歌，弱弱的，柔柔的，没听清唱的啥，别在意，唱的总比说的好听。细品起来到像是为我们渐老的生活打了底，哼哼着走向归途。

老同学，老重庆，老校园，新夜景，新生活，……一切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