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在睡梦中被下铺的同学叫醒“雄哥，上哨了。”我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赶紧穿好衣服下床，和我一同上哨的是同寝室的同学，他是内蒙人，性格比较豪爽，但他不是蒙古族，而是地道的汉族人，自称内蒙老张。按照军事院校对学员的工作要求，所有在校学员晚上10点至次日早晨6点，必须参加学校教学楼和弹药库的哨位执勤，大概一个学期有一次站哨的机会。这个学期轮到我们学员队负责弹药库的执勤，我和内蒙老张今天站哨的时间是凌晨0点至2点，这个时间段对刚醒来的人是最难受也是最难熬的。</p> <p class="ql-block"> 其实这种哨对我们这些从基层部队考入院校的学员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因为学校外围有高高的围墙，围墙上有监控，学校的安保由警通中队负责24小门卫值班和巡逻，必竞军事院校有一定的隐蔽性，这种站哨对高考生来说可以锻炼执勒和应变能力，他们没有没有监狱、看守所和其他重要目标守卫的执勒经历，学校做出来的规章制度我们必须去执行，不管是好是坏，首先必须去做，必须要服从。</p><p class="ql-block"> 我下楼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弹药库方向走去，嘴里怨声载道，这个时候睡在床上该是多好的享受，可偏偏要站这个哨，内蒙老张跟在后面，要我先去接哨，他随后就来，我与上班哨兵进行简短的交接后，下哨哨兵就离开了哨位，等他们走远，我一屁股坐在弹药库的台阶上，远远地看见内蒙老张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往哨位这边走来，到了哨位旁边还在东张西望，“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没什么情况，等下再说。”他应付式地答道。</p> <p class="ql-block"> 坐在弹药库的台阶上，今晚的夜空如水洗一样，特别明静，月儿高挂天空，又圆又亮，星星在眨着眼睛。一阵困意袭来，眼皮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内蒙老张坐在我旁边推了一下“睡啦？”“没有，只是好困。”我回答道，“哎！抬眼看看我带了什么。”他将袋子往我身边推了一下，将袋子放在我两之间的台阶上打开，我往袋子里了看了看，“酒！”我惊讶得张开嘴，“嘘！别出声。”内蒙老张又四处张望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一大一小两瓶酒，他把一瓶小的递给我，自己拿着一瓶大的，我拿在手上看了看，是一瓶250mL56度的红星二锅头，我们把瓶盖拧开，我对着瓶口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冲鼻孔，这么烈的酒我还是第一次闻到，内蒙老张拿着酒瓶跟我碰了一下，然后泯了一口，撕开熟食袋的封口，拿了一块熟食放进嘴里，拿着酒瓶示意我喝一口，在内蒙老张的一再要求下，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一股辛辣微苦的味道突然刺激舌尖，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咽下之后酒精顺着喉咙流下去，就像是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酒在肚子里开始发热，我轻轻地揉了揉肚子，火烧的感觉稍好一些，尔后就是难受想吐的感受，内蒙老张赶紧拍了拍我的后背，关切地问：“怎么样？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好一点了，这个酒这么烈，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这还只是58度的酒，我们内蒙那边一般要喝60度以上的酒。”似乎北方人对白酒情有独钟，内蒙老张告诉我，北方的冬天喝烈酒是一种驱寒的方式，经常练习，所以北方人的酒量一般都比较高，如果在冬天喝这种酒感觉就不一样，酒入口后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火烧的感觉退去后，胃里暖暖的，然后暖遍全身，浑身觉得很舒服。</p> <p class="ql-block"> 喝第二口明显感到好多了，我们俩坐在这台阶上，轻轻地互相碰一下酒瓶，然后整一口酒，再吃一点熟食，一碰一吃一瓶酒不知不觉见底了，内蒙老张准备拿第二瓶，我赶紧做出罢手的动作，同学手上拿的第二瓶差不多一大半了，我才真的感觉到北方人的酒量，2瓶250mL56度的烈酒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差不多干完了，我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酒量也不懒，第一次喝烈酒居然干掉半斤，但整个人浑身不舒服，脑袋晕乎乎的，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好像有2个影子，一会儿又只有一个影子，望着同学也好像是两个同学，语无伦次、天南地北瞎掰乎，“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的天气还不算凉，尤其喝了酒后，全身发热，微风吹过一丝凉爽爽的感觉沁过全身，神志更加清醒，难怪人们常说“酒醉心里明”。</p> <p class="ql-block"> 似醉非醉的感觉真好，身体血液流淌着酒精，促使全身的汗液从各个毛孔挤出来，内蒙老张看着我额头和脸上的汗滴，惊讶地说，你的酒量肯定不一般，我们内蒙人喝酒，只要喝酒出汗的人，酒量都在1斤以上，你的酒量应该不止1斤，喝酒出汗其实是一种自然释放的方式，与酒量是否有关系，我也没有去考证过。我把帽子放在一边，一股微风轻轻吹过，内蒙老张赶紧把帽子给我戴上，说是喝酒后出汗最容易感冒，我轻轻地靠在墙根坐下，抬头望着月亮，好像看见了嫦娥在追踪玉兔，月亮一会儿又躲进了云层，内蒙老张独自一人站起来沿着弹药库围墙巡查去了，一会儿我靠在围墙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轻轻地推我一下，我赶紧去抓枪立马站起来，原来是内蒙老张提醒我快要交哨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活动一下全身，感觉好多了，可能刚才睡了一会儿，头也不怎么晕了，只是觉得浑身没什么劲，上哨哨兵来后，内蒙老张代替我做了简单的交哨，然后领着我到学校操场走一圈，在看台上坐下休息，午夜的校园特别宁静，进入秋季，西安的天气晚上有一丝微凉，内蒙老张看着我额角还有一丝汗，示意我用衣袖子擦一下汗。望着静怡的夜空，星星在眨着眼睛，月亮一会儿从云层里跳出来，一会儿又躲进去，让你找不着，但月亮的光芒始终普照着这静谧的夜空。</p> <p class="ql-block"> 今夜的月亮也伴我一起似醉非醉，渐渐地脑袋晕乎的感觉慢慢退去，我和内蒙老张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轻轻地走进房间，其他同学正在睡梦中，我脱掉鞋子，裹着衣服钻进被子里，那一晚睡得太沉，以至于早上的号音吹响，几位同学推我都没有醒。</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正常上课，内蒙老张也没有多问，一个眼神证明他在关心我是否有事，看我状态应该没有什么事。这件事一直埋在我们心底，直到毕业前夕，我们俩才向教导员“坦白”，教导员并没有批评我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幸亏没有被训练部逮住，逮住了那就麻烦了。</p> <p class="ql-block"> 那一次似醉非醉的经历，总觉得醉了的感觉真好，就连睡觉都特别香甜，还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悟，酒刚入口时如火般的浓烈，浓烈过后幸辣刺鼻，可慢慢细品却有一丝甘甜，人生百态，一杯酒，却能让人感受到酸甜苦辣.....</p> <p class="ql-block"> 毕业后我在县中队任司务长，曾经一次喝过五种酒，从白酒开始喝，接着喝米酒、杨梅酒、红酒，最后拿啤酒漱口，把县财政局两个很出名的“女酒圣”喝爬下了，后来我的白酒酒量竟然达到了1斤，到内蒙押运还喝过1斤多的白酒，那一次为湖南老乡争回了“面子”，“张指导员是酒神”的美誉，在人民银行长沙中心支行发行处和保卫处中间传开，在人民银行长沙中心支行驻警干部战士之间也广为人知，这可能是我“引以为豪”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那个晚上站哨时饮酒的“丑态”，我的脑袋是清醒的，尽管似醉非醉，但我们始终清醒所担负的责任。</p><p class="ql-block"> 原稿：1995年10月8日于西安武警工程学院</p><p class="ql-block"> 修改：2015年11月2日于长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