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粉丝，一段旧时光

蔡小红

深秋的风裹着寒意闯进来，让人猝不及防地缩起脖子。厨房里，下一碗粉丝，煮两个鸡蛋，飘上些许葱花，淋上一勺融化的猪油，香气瞬间漫了满屋。筷子挑起滑软的粉丝，熟悉的味道忽然就勾住了心弦——这味道里，全是回不去的旧时光。

记得正月里去姑姑家，最爱的就是这碗粉丝鸡蛋。彼时我总盯着碗里卧着的鸡蛋，眼睛发亮。爸爸总说：“粉丝吃掉，鸡蛋留着。”那时候全然不知农家仅有的鸡蛋要保证正月的招待，只顾着自己的喜爱，握着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把粉丝一根根挑干净，只留下滑溜溜的三个鸡蛋在碗底打转。虽然姑姑姑父一直在旁边催我快快吃完，但是没有爸爸的准许就是不敢下筷子，直到爸爸无奈又好笑地摆摆手：“吃吧吃吧。”我才喜滋滋地一口一个，连蛋黄都吃得干干净净。

爷爷还在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洒在小院里，母亲有时也会给爷爷和我们三姐妹各下一碗粉丝，我们和爷爷围坐在南野田的小院里美美地吃。碗里偶尔飘着几片嫩绿的青菜，粉丝的热气氤氲了爷爷白白长长的眉毛，也暖了我们的小手。那时的风好像都没这么冷，连阳光都带着粉丝的咸香。

如今再吃这碗粉丝，鸡蛋还是那个味道，猪油的香气也依旧浓郁，可身边再也没有那个陪我们在小院里晒太阳的身影了。有些岁月，终究是回不去了。

深秋的寒意从窗缝里钻进来，我捧着温热的碗，忽然明白，有些味道之所以难忘，是因为它藏着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和再也见不到的人。

风还在吹，但碗里的温度，足以暖透整个深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