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栾树

淡若秋荷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淡若秋荷</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27457796</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深秋清晨,风轻云淡,秋意正浓。我停在广场的栾树下。在与帕金森相伴的十年里,我的身体总在颤抖,但我学会了更仔细地观察和思考每一个生命。</p><p class="ql-block">看,栾树正展现它最美的时刻。树下,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恋着这秋光——姑娘们拢住一捧灯笼果在怀中留影,那紫红的“小灯笼”衬着明媚笑靥;情侣在金色树冠下相偎,定格这个秋天最温暖的瞬间。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周礼》所载:“天子树松,诸侯柏,大夫栾”昔日立于士大夫门庭的树,如今成了每个人镜头里的秋日诗篇。</p><p class="ql-block">细小的黄花无声绽放。风来时,花如星雨飘落,但正是明代王世贞笔下“栾树六月雪,纷纷落庭前”的景象。它密密地开着,不像桂花那样香得霸道,只是谦逊地、安静地簇拥在枝头。阳光透过花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更奇妙的是那些灯笼果,三片薄纱般的萼片拢成小灯笼,在晨光中透出细腻的脉络,恰如宋代朱长文诗中“初日射栾华“的意境。</p><p class="ql-block">作为教书育人一辈子的教师,我曾在讲台上阐释过无数生命的哲理,直到病后在这树下,才真正读懂生命的语言。史铁生在地坛里明白“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而我在这里懂得了——病是生命的一部分,如同秋是四季的一环。那位告诉我树名的老人,某天不见再来,恰似苏轼诗中的怅然:故吏已班荆道栾…</p><p class="ql-block">我望着空荡荡的长椅,忽然明白:栾树一边开花一边结果的姿态,恰是生命最本真的状态——告别与新生同在,凋零与绽放并存。这在《山海经》记载中生于大禹治水之赤石的古木,穿越千年,此刻正与我这个颤抖的老人对话。个体的病痛在它的漫长岁月里,不过是一阵微风。</p><p class="ql-block">起身时,几朵黄花落在我肩头。我继续向前走去,脚步蹒跚却坚定。作为曾经的师者,我欣慰地看到——这古老的“大夫树”,如今在每个人的镜头与怀抱中,完成着它新的使命:让寻常百姓都成为秋天的诗人,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在必然的消逝前,认真地欢庆当下。</p><p class="ql-block">灯笼果在身后轻响,仿佛在说:师者,你的课堂仍在,只是换了一片天地。而我,也成了另一棵栾树——一棵会走路、会思考、会开花的栾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