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家等分配的日子,又好过,又不好过,好过的是不用上课了,不用考试了,不用看老师脸色了,不用学工学农了;不好过的是整天没有多少事情可干,感觉自己成天游手好闲,虚度光阴,每天就像后来一个小品里说的那样:睁开眼是一天,闭上眼又是一天。</p><p class="ql-block">毕业离校后,同学间也没有了联系和往来,不像过去在学校里朝夕相处,亲如兄弟,好像一下子就拉开了相互之间的距离。等分配期间,我曾和几个同学通过几封信,不外乎是通报一下自己的生活状况,询问一下分配的消息。至今还记得,我在家里把信写好,步行到建康路邮局,买上一个信封,一张四分钱邮票,粘好信的封口,在信封上贴好四分钱邮票,很郑重地把信投进邮局外面的浅绿色信箱里,心里就想着这封信能尽快地送到同学的手中。几个同学收到了我的信后都及时给我写了回信,这几封珍贵的回信我一直保存着,信里有着同学之间深厚的感情;特别让我感动的是,一个同学邀请我到他家里做客,连来时乘坐多少路公交车,下车后走哪几条路到他家等,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还在信的结尾处画了一张详细的“线路图”,有点类似现在的手机“导航图”。</p><p class="ql-block">同学间在等分配期间的书信往来,就像一首古诗所形容的那样:“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p><p class="ql-block">等分配期间,我的读书生活一如往昔,每天都坚持读书,唯一感到不便的是,书源比在学校时少了很多,几个“书籍大户”同学家住得很远,有住城北的,有住江北的,我渐渐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去南京图书馆看书要乘坐公交车,来回要一毛二分钱的车资,自己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还要靠父母养着,尽管学生证还管用,但去南京图书馆阅览室看书此时已成奢望。有时,我会到我家附近姚家巷的秦淮区图书馆去借阅杂志看,看的比较多的是《湘江文艺》《广西文艺》《朝霞》《学习与批判》《解放军文艺》《人民文学》等,这多少解决了“书荒”问题。</p><p class="ql-block">在家里实在没有书看了,我就把我爸爸单位发下来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著作,当做文学书籍来阅读。那时翻阅过《反杜林论》《国家与革命》《法兰西内战》《共产党宣言》等,其实根本就读不懂,这类纯理论书籍没有多少文学性可言,只能从篇章结构和遣词造句上,学习一些有益于自己的知识而已。</p><p class="ql-block">等分配期间,闲来无事时,我就到我爸爸医院里的中药房后场去,帮忙加工中药材。我家住在贡院街31号时,中药房的后场就在我家小院的另一侧,翻一扇窗户就进去了。小时候,我就不止一次地进去过,帮助中药房的药工沈阿姨加工各类中药材。等分配期间我又重操旧业,我每次去,沈阿姨总是很开心,把一些轻活交给我干,如:用铡刀切割甘草,用碾床把中药材碾碎,用铜冲钵将颗粒状的中药材捣成粉末状,还用砂锅把配制好的中药熬制成汤剂;这方面我可是“老手”,小时候我就经常在家帮我爸爸熬中药,他是一个“老胃病”,长期服用中药水剂,我从小就学会了熬中药。我还会用锻药炉把牛角烤制成焦糊状,考好后迅速把焦糊状的牛角浸泡到大醋缸里,只听“滋啦”一声,大醋缸上升腾起一股股白烟,那味道就像醉人的美酒和花香。沈阿姨和我开玩笑说:“你来中药房当药工,不用学徒,你现在就满师了。”每次干完活,沈阿姨都会给我几根甘草,或几颗胖大海。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嗦”着甜甜的甘草,心里甜滋滋的,全然忘记了我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社干儿”。这时,我总会不由想起当年在学校,政治老师朱老师在给我们讲授《社会发展史》课程时说到的“劳动创造人类”、“劳动是最光荣的”,和“劳动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