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之内有解药

张文孝

吃石榴的时候，总怕贪嘴惹肚子不舒服，听说吃多了容易腹泻，可谁又想到，那被随手扔掉的石榴皮，竟是止泻的良药？小时候看老人把晒干的石榴皮收进小布袋，说这是“自家留的肠胃守护神”。那时不懂，只觉得土气，如今才明白，这不就是“七步之内有解药”的活例子？几步路的功夫，果皮还在桌上，药效已在锅里熬着了。

桑葚熟透的季节，紫得发黑的果实一碰就破，手指、嘴唇、衣角，全被染得像画过妆。孩子吃了笑，大人看了皱眉。可你若问怎么洗掉这“甜蜜的痕迹”，有人会端出一碗桑叶水——原来桑葚叶煮汤，不仅能清肝明目，还能化解那顽固的色素。果是它，解也是它。几步之外，树影婆娑，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说：别急，我早备好了退路。

荔枝甜得让人心醉，可连吃几颗，喉咙发干、舌尖生疮，上火的感觉立马找上门。老一辈人却不慌，把剥下的荔枝皮晾在窗台，攒够一把就丢进锅里煮水。“火来了，药也到了。”他们常说。你瞧，果肉引火，果壳灭火，一进一出，阴阳自衡。哪用千里寻方？解药就在你刚扔掉的果皮里。

柚子清甜多汁，性寒，体弱的人不敢多吃。可偏偏那厚厚黄黄的柚子皮，晒干后泡茶、煮水、炖汤，竟能驱寒暖胃。我曾在冬日见邻居阿婆把柚子皮切丝晾在竹匾上，阳光一照，香气四溢。她笑着说：“寒果配热皮，老天爷早就配好方子了。”几步之内，果肉与果皮，寒热相济，像极了生活里的对立与和解。

生姜是厨房里的驱寒圣品，炖汤、煮茶、炒菜都少不了它。可你若细心查医书，会发现生姜皮反而是“大寒”之物。难怪有些讲究的方子会特别注明“去皮用姜”或“带皮利水”。这小小的姜块，身上竟藏着两股相反的劲儿。热在内，寒在外，像不像我们每个人？外表冷静，内心滚烫，或反之。解药不在远方，就在你手边那块不起眼的姜上，只看你懂不懂取舍。

回头看看——那刚扔掉的，或许正是我们需要的。这世上的许多“过”，其实都自带“解”。我们总以为解药在深山、在药铺、在远方，却不知最有效的应对，往往就在几步之内，藏在被我们忽略的果皮、叶脉、根茎里。不是生活太难，是我们走得太急，忘了回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