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的秋

刘跃田

文字/刘跃田

摄影/刘跃田

　　往年的金秋十月，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菊花黄，丹桂香，鱼肥蟹美，五谷丰登的季节。可今年天气无常，气温骤降，枫叶还没等变红就已经冻落，紫城大街小巷衰叶一片，好不凄凉。

清晨推门，冷风扑面，脚底踩着一层湿漉漉的落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是秋天最后的叹息。小区那棵老枫树，往年这个时候正烧得通红，像一束立在风里的火把，可今年它的叶子还没来得及上色，就被寒流打落，蜷缩在泥水里，边缘泛着灰败的黄。环卫工人扫了一堆又一堆，可风一吹，又从路边、楼下飘出几片，执拗地贴在行人的裤脚上。这天气，像是老天爷忘了换季。”“可不是，叶子都来不及红，就进了土。”

我沿着滨河岸边行走，岸边的柳枝早秃了大半，几只麻雀在枯枝间跳着，啄食着不知谁撒下的谷粒。河面浮着几片枫叶，随水打转，像迷路的信，写满了秋的遗言，却不知寄给谁。远处有个孩子蹲在石阶上，用小树枝拨弄着落叶，忽然抬头问我：“叔叔，为什么叶子还没变红就掉了？”我一时语塞，只说：“大概是太冷了吧，它们怕冷。”孩子点点头，又低头摆弄起那片湿透的叶子，仿佛在为秋天收殓。

　　夜里下起小雨，敲着窗，像谁在轻轻叩门。我翻出旧相册，翻到去年深秋，紫城满城红透，我在枫树下拍照，笑得没心没肺。如今那棵树还在，只是再没那样热烈地红过。或许不是树变了，是时节乱了章法，人心也跟着慌了。

可生活总得继续。我明天还要出去遛弯，孩子明天还要上学，街上的落叶扫了还会落。我们记得红，也容得下枯。就像这紫城的秋，纵使被寒流截了尾，也曾在人们心里，烧过一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