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感悟】重读《四世同堂》林区岁月里的那份执着

刘老更

美篇昵称：刘老更

美篇号：43252454

图片：1、2、3、5网络资源

图片：4，珍藏旧照片

退休后加入带孙子做饭一族，接送孙子们上学、做营养餐，忙完这些，才有片刻属于自己的空闲。那日整理书架，翻出了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年轻时匆匆读过，印象早已模糊，趁着孙子上学后的安静，再细细读一遍。



《四世同堂》里祁瑞宣的段落，总忍不住想起在林区吊罗山的那些年。书里的瑞宣守着家宅，在沦陷的北平城憋着股劲教书；而我当年揣着师范毕业证往林区去，倒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守"——守着山里的孩子，守着一份没人言说却沉甸甸的责任。

一九七六年的秋天，师专毕业的通知刚到手，就响应号召报了去林区支教的名额。父母送我到车站时，母亲的眼泪把我的衬衫都打湿了。那时候流传着"陵水陵水，有去无回"的说法，山区疟疾横行，平原人去了多半要遭殃。可报纸上"支援山区教育"的黑体字看得人热血沸腾，就像钱默吟老先生没遭变故前，总觉得得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哪怕一时说不清楚要做啥。

去吊罗山林区的路，现在想起来还晕。先从老家坐四个小时车程到达陵水县城，第二天搭上一天一班往吊罗山的班车。泥土路被车轮碾得坑坑洼洼，车一拐一颠，五脏六腑都像要翻过来。我吐得天昏地暗，同坐位的陌生人递过块生姜说："含着这块姜，会缓解一下晕车，再忍忍，过了这十八弯，山里的树林能把你看醉。"果然，吐够了再睁眼，路两旁的树直插云天，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子。那一刻忽然就懂了，为啥祁老太爷总说家宅是根——这山路再险，往前走，总有能扎根的地方。

吊罗山林业局职工子弟学校是一所从小学到高中的一条龙学校，藏在树林里。林科长领着我们看校园，二十一间教室沿坡而建，窗户上的玻璃有的裂了缝，用硬纸糊着。"林区孩子苦"！林科长指着操场上追跑的孩子，"采伐工人常年在山里，把娃扔在学校，吃喝拉撒都靠老师。"我看着那些晒得黝黑的小脸，忽然想起《四世同堂》里祁家的孩子们，在战乱里照样盼着上学，盼着有人教他们认字。

学校的老师多是林业技术员转过来的，有的连教案都写不利索，可没人叫苦。张老师教数学，自己先啃课本到深夜；李老师带着住校生，夜里起来给孩子们盖被子，就像祁瑞宣在动荡里守着家，谁都没说"责任"二字，可谁都把担子挑得稳稳的。我教语文，第一次站在讲台，看着台下几十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就忘了山里的苦——就像瑞宣在教室里讲着圣贤书，明知城外炮火连天，也得让孩子们知道，有些东西比炮弹更有力量。

山里的日子单调，白天上课，晚上备课，周末跟着职工去种菜改善伙食。有年夏天疟疾流行，我也病倒了，迷迷糊糊中，看到张老师端着姜汤进来，"撑住，你倒下了，娃们咋办？"那一刻，我想起钱默吟老先生，从养花草的文人变成战士，不就是凭着一股子"不能倒"的劲吗？林区的老师，谁不是这样？明知条件苦，可看着孩子们考上县重点中学，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比啥都甜。

退休后带孙子，常给他讲吊罗山的树有多高，山里的孩子有多可爱。他指着《四世同堂》的封面问："爷爷，这些人跟你一样吗？"我摸着他的头说："差不多。都是想让身边的人过好点，再难也不松手。"

就像书里写的，日子再苦，总有人守着灯火。我在林区的二十九年八个月，没做过啥大事，不过是陪着山里的孩子，从识字到懂事。如今想来，这和祁家几代人守着家宅，和钱默吟老先生守着骨气，原是一个道理——平凡人的执着，从来都藏在日复一日的坚守里，不声不响，却能撑起一片天。

网页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