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见字如面，展信舒颜</p><p class="ql-block">成都晨醒，晴光满窗。启帘时，见案上阿婆送的糖渍李子尚在瓷碟中，颗颗莹润；公文包敞着一角，露出核查表的红笔标注，旁侧那方蜀绣山茶帕子，昨夜覆在案宗上，染了些墨香，倒与蜀地的烟火气相融。遂研墨落笺，书此第一千三百六函。与卿相契三载又一百七十有六日，今日乃丙午年十月初六，吾将赴郊区库房复查器械案，晨间得片刻闲，慢述这忙前的细碎，兼寄途中念想，以慰相思。晨兴未及细梳，先取案上李子含一颗，酸甜汁水漫开，醒了困意。转身进厨房，从西安带来的牡丹酥还剩两块，掰一块配着温水食——酥皮簌簌落在手背，甜而不腻，倒比蜀地的辣食多了几分温软。忽忆昔年你总在我出远门前，把糕点切成小块装在锡盒里，说“路远怕饿，小块方便吃”，如今虽无你打包的细致，这半块牡丹酥，倒也藏了几分安心。辰时出门，出租车穿巷而行，见巷口卖叶儿粑的摊子前排着长队，碧绿的粑叶裹着糯米，蒸得冒热气；卖辣油豆花的阿婆，正用长勺将豆花舀进粗瓷碗，红油淋上去，香得人喉间发紧。车过锦江，见晨雾未散，江面上飘着几艘渔船，渔人撒网的身影映在水中，竟与竹海溪畔的晨景有几分相似。想起今日要查的库房，藏在郊区竹林旁，便暗忖：许是蜀地的竹，与竹海的竹同根，待查完案，倒要去竹林边走走。午时抵库房，同事已在门口等候。库房陈旧，货架上堆着层层医疗器械箱，灰尘覆在箱角，需细细拂去才见批号。吾与同事分工，一人核箱号，一人查器械外观，偶见模糊的批号，便用软布蘸水轻擦——忽想起在洛阳手术时，擦拭手术器械的细致，查案与行医竟有相通处，皆需耐下心，在细微处寻破绽。查至未时，终于在角落一箱器械中，发现与案宗匹配的可疑批号，便拍照记录，封存待验，紧绷的神经才算稍松。傍晚返程，顺路拐进郊区小镇。镇口有卖豆花饭的小店，点了碗咸鲜口的豆花，配着炒青菜与糙米饭，吃得胃里暖融融。饭后见镇尾有卖手工红糖的摊子，琥珀色的糖块裹在竹叶里，便买了一小块——想着寄给你，让你尝尝蜀地红糖的甜，比洛阳的牡丹酥多几分醇厚。走至镇口竹林，晚风穿竹而过，沙沙作响，捡了片完整的竹叶，夹进案宗空白页，叶上还带着竹露的湿意，恍若竹海的竹影随身。夜归寓所，将今日查案记录整理成册，可疑批号照片贴在案宗旁，再把竹叶夹进稿本，红糖块用竹箧里的桂香锦囊裹好——这是今日的念想，亦是与你细说的凭证。腹中渐饥，唤了份成都特色的蛋炒饭，饭粒分明，混着火腿丁、豌豆、胡萝卜丁，还卧了个溏心蛋，挖开时蛋黄流心，香得人连吃两碗。今夕，成都巷陌灯火已稠，吾坐案前，笺上墨香混着竹叶的清、红糖的甜。案头置查案记录、裹着锦囊的红糖、夹竹叶的稿本，及半杯温好的花茶。窗外卖冰粉的吆喝声渐远，唯有竹风从窗缝潜入，带着蜀地的暖。思卿之心，如今日查案的细致，每一步都藏着惦念，未有停歇。想你若见这竹叶，必笑说“蜀竹与竹海竹相似，倒像把竹海带在身边”；想你若尝这红糖，必赞“甜得醇厚，甚合心意”；待明日将案宗整理完毕，便把红糖、竹叶与笺函一同寄你，让你摸摸蜀竹的润，尝尝蜀糖的甜。卿在远方，秋深露重，务须添衣暖食，莫因惦念吾而亏了身子。吾在此间安好，案虽忙，却也有蜀地小镇的暖、竹林的静陪着，只是每查得一条线索、每见一处好景，都想第一时间与你说——因你在，这忙碌的日子，亦成了心头的甜。唯盼他日相逢，共走蜀地竹林，共尝红糖甜，细说这案里案外的细碎暖，不负这山海相隔的相思，亦不负蜀地每一段有念有暖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风筝/2025/10/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