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短札

香泉先生

假日短札 香泉先生 一 夜色更浓了，空气中弥散着桂花淡淡的香，还有特别好闻的味道，植物的那种，可惜说不出名字。 我坐在门口，望着门外，路灯的光确实有点昏暗，在下了一天又一天的细雨里，显得孤单而又无助。茶水不知什么时候凉了，有些凉意的还有此时的天气，以及偶尔吹过的风。 某人坐在我的对面。 好久不曾有这样的安静了。 二 一地的桂花，淡黄色，在窗外，终于没有逃过一夜的秋雨，让人格外的心痛。 ——秋天就要过去了吗？春天和夏天仿佛只是昨天的事，时间如此单薄，难怪有许多悲秋的人。 而石榴树在院子的东南角，大个的石榴挂在树上，鲜红鲜红的，枝条快垂到地面上了，这让我心中又升腾起了许多暖意，毕竟亲人们即将归来，一个家庭采摘节即将开启。 三 说下就下了，不紧不慢的，滴落在青石板上，——一场秋雨又开始了。 最近突然喜欢上了喝茯茶，用一把壶闷着，主人杯是一个建盏，黑色的那种，古朴得很，随意得很。在难得的假日里，一段时光轻飘飘的就过去了，仿佛一个人，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中年，然后又到了老年。 其实，我是喜欢下雨的，一定要是小雨，连连绵绵的，宛如一阙宋词，让秋天有了该有的样子。 四 一家四口，分处在四个地域，相隔数千里，想想就觉得格外遥远，好在是在当下，天涯若比邻，我相信这是古人早就有的预言。 三餐吃的什么？此刻在做什么？途经的风景又如何充满秋意？在不大的屏幕上，随时可以看到，所以就不觉得孤单。 我坐在飘窗垫上，半靠着墙壁，音乐是舒缓的那种，一个傍晚就又过去了。 五 最近增加了两个爱好。 一是饮酒，晚上独自在家饮酒，二三两，为此买了一个小酒壶一个小酒杯，洁白的陶瓷上绘了蓝色的蝴蝶，釉下彩。 二是盘串，自嘲是中年油腻了。几个手串，入门级的，时间不长，却亮亮的，不敢奢侈包浆玉化之类，玩玩而已。 六 终于有雨停的时候，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天阴沉沉的，于是出来走走。 湖畔的石凳上，我坐了好久，一个人。 我认真地看了看，与湖水相隔了一二十米远，有树有花有草，我只认识那些柳树松树桂花树海棠树竹子，植物们碧绿碧绿的，好像是在江南，或者更远的南方，——这也算出游了吧？ 一个跑步的年轻人经过，快节奏的音乐响起然后消失，好像一粒石子投进了湖面，于是这个安静的黄昏便漾起了许多波纹。 七 一个多年的老友打了两三次电话，相约再喊上两三个人，一块聊聊，一定要到他在乡间的家。——他门外的菜园里，种了萝卜白菜芫荽扁豆，丝瓜和南瓜应该已经谢了，这个我知道。 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起初在一起工作，投缘得很，现在分开又有二十年了，闲暇的时候，尤其节假日的时候，常在一起，特别热闹，只是酒量越来越小了，半斤就要忘事。 八 下雨的时候，最适合做家务。 拖地抹家具，一遍又一遍的，唯恐不干净。某人收拾厨房，发了面，又去买菜，眨眼就晌午了，我吃了三个包子，又大又软又白，大肉香菇葱馅，某人做的，我鼓励了好几遍。 ——儿子在手机上看见了，大呼想吃。虽然还要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一千二三百公里的样子。 九 欢聚的时刻总是短暂。 手机里一直存着一张照片，妻子拍的：我和儿子并肩走向火车站，我拉着行李箱，儿子挎着背包，妻子在后面，我们边走边谈，步伐出奇地一致。 好几年了，我还会一直保存着，让一段时光永远在我的记忆里流淌。 十 忽然想起了一个最亲最近的人，离世十几年了，瞬间有一种写作的冲动。 想到哪就写到哪，有好几次泪流满面。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酣畅地流过泪了，人到中年，只有真地到了痛处，才有如此地动容。 门外仍是连绵不尽的秋雨，时间确实够长了。我坐在门口，凉意仿佛浸透了身子， 十一 越来越变得慵懒，或是秋雨连绵的原因。一坐就是好久，就那么无缘无故地发着呆。门外是同样静默的植物，一盆铜钱草摆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今天才注意到。 日子稠密得像雨滴，更像雨滴一样稍纵即逝，这么想着，假期就结束了。 秋雨还在下着，不知何时结束。 2025.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