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岳母下大酱</p><p class="ql-block"> 东北人都愿意吃东北大酱,但大多人都不会下大酱。岳母却是下大酱达人,谈起大酱文化来,头头是道。她会清楚地说出:什么时候烀黄豆,怎么才能割好酱块,什么时候下大酱。</p><p class="ql-block"> 阳历5月中旬,按照岳母指示:“今天,把下酱的小缸从里到外地好好刷几遍。刷得要干净,千万别怕费水呀!”我痛痛快快地答应后就是一阵忙碌,自我感觉完全符合了岳母的要求才算完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晚5点,我下班刚到家,就响起门铃。岳母在门铃中直接喊道:“你快下楼来接我来!”我赶紧跑到楼下。</p><p class="ql-block"> 岳母站在楼门里,地上摆放着两个大塑料袋,很重的。她正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淌着汗水,汗水深深地浸在那苍老的皱纹间。她头发已经灰白,又弓着一副老迈的腰身。 </p><p class="ql-block"> “妈,你怎么没打车来呀?”我问。“这么几步道打什么车呀!”岳母回答着我的问话。我吃力地拎着两个沉重的塑料袋往楼上走,岳母也气喘嘘嘘地爬上楼来。</p><p class="ql-block"> 刚一进屋,岳母就从塑料袋里掏出几袋小青菜,青菜里还放着几个咸鸭蛋。岳母说:“这是邻居送的,知道你愿意吃咸鸭蛋就拿来了。”我接过岳母拿来的咸鸭蛋,心里沉甸甸的,几个咸鸭蛋,自己都舍不得吃,却给我拿来。母爱的感觉真好呀!</p><p class="ql-block"> 岳母开始下酱,我在旁边随时听候命令。只见她拿出大酱块,把它泡在大盆里,然后用刷子用力地刷着。一连刷三遍,我感到已经干干净净了,可岳母却还是不满意。她依然命令我往大盆里倒水,接着又刷了四五遍,才算住手。</p><p class="ql-block"> 岳母又用那一双粗大的长满老茧的手一点一点地掰碎酱块再放进酱缸中。填上适当的水、放上适当的咸盐,她再用酱耙子在酱缸里上上下下地打着大酱。这样,一直忙活两个多小时,下大酱的任务才算初步地完成。</p><p class="ql-block">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放。我和妻极力地让岳母留下居住,可她说惦记岳父,于是,我和妻只好送岳母下楼。为她打车,她又执拗了一阵子,可还是没有犟过我们,她终于打车走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怕我再为她花钱打车,岳母早早地来到我家。进屋后,她径直奔到阳台上,把酱缸的苫布打开。只见,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比较满意的微笑。她捣着大酱,一点一点地把酱中的沫子仔细地撇出去。她在酱缸旁弓着腰,有时,那一缕灰白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又时不时地用手把银发拂到脑后。</p><p class="ql-block"> 岳母侍弄大酱就像精心地培养着孩子。一个多月,经过她的细心侍弄,大酱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黄,酱缸中会发出了一股股诱人的酱香味儿。但岳母说,这还没有到吃大酱的时候,因为大酱并没有“发”好。那几天经常来,岳母总来打酱缸,在酱缸前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岳母买来小葱儿、小白菜、小生菜、小黄瓜……,她到阳台的酱缸里打来一小碟子大酱摆在饭桌上。我看那大酱,色味金黄,又尝了一口,那味儿,真是纯农村的东北大酱啊!</p><p class="ql-block"> 此时,岳母满意的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