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痴情犯得罪

人生过客《雨桐》，GAO

我用的手机PKR110实景拍摄

这几天总爱往湖边跑。秋天来了，叶子黄了，风一吹，一片片落进水里，像谁的心事沉下去，浮起来。我拍下那些倒影，对称得近乎完美，可越看越觉得假——哪有这么整齐的感情？不过是水把破碎的光影重新拼了一遍，就像我，总想把过去理出个头绪，结果越理越乱。

那天湖面特别静，金黄的树叶浮在水上，蓝天压得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扯下一角当被子盖。我蹲在岸边，看叶子一片片飘落，像极了那年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风的模样。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我只收得到回忆。她走的时候没留话，就像这片湖，从不追问落叶为何离开枝头。我忽然懂了，有些离开本就是无声的，就像痴情的人总在自言自语，对方早已走远。

后来我拍了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开得正好，花瓣一层层舒展，像在笑，又像在哭。阳光穿过荷叶的缝隙洒在它身上，美得让人心疼。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想起她说过：“感情就像花，开得再盛，也怕一场雨。”可我还是傻傻地等，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等一场不会来的雨后晴天。痴情不是错，可若只是一厢情愿，那便成了罪——得罪了自己，也打扰了别人的自由。

又遇见两朵白莲，开在绿叶之间，干净得不像人间的花。我按下快门，手却抖了一下。它们并肩开着，可我知道，花不懂陪伴，只是恰好长在一处。就像我和她，曾以为是缘分，后来才明白，不过是时间错位的误会。痴情的人总爱给偶然加戏，把路过当成宿命，最后伤的，还是那个不肯醒的自己。

转头看见一朵菊花，花瓣细长，从黄到粉渐变，像极了她笑时眼角的光。我蹲下身子，对焦，按下快门，可镜头里的花再美，也照不进她心里。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执着都像这花，看似精致，实则孤独地开在无人欣赏的角落？痴情若换不来回应，再美的姿态，也不过是风中的自语。

一簇黄菊开得热闹，旁边还有粉花衬着，颜色撞得人心慌。我忽然笑了——这不就像我们？明明性格不合，却硬要挤在同一段人生里。她喜欢热闹，我偏安静；她向往远方，我只想守着这片湖。可我就是不肯放手，像那些层层叠叠的花瓣，裹得太紧，反而忘了花也需要呼吸。痴情不是占有，可我偏偏用它当绳索，捆住了她，也勒疼了自己。

紫菊花开得最盛，阳光一照，颜色深得像要滴下来。我站在花前，忽然觉得眼熟——那不就是我的心吗？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被思念浸透发霉。我拍下它，不是为了美，而是想记住：再鲜艳的执着，若无人共赏，也不过是一场自我消耗。痴情本无罪，可若明知无果还要强求，那便是在惩罚两个本该自由的灵魂。

最后我拍了一张五颜六色的菊花，粉的、白的、紫的、红的，挤在一起，像一场热闹的告别。我站在那儿，风穿过花丛，带来一阵淡淡的香，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幻想。我终于明白，痴情不是错，错的是不肯放手。我们都是痴情犯，得罪了时间，得罪了现实，也得罪了那个本该好好爱自己的人。

我把这些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像翻着一段段回不去的岁月。手机是PKR110，拍得清楚，可再清楚的镜头，也拍不出心里的模糊。或许，有些风景，看一眼就够了；有些人，爱过就好。再美的倒影，碎了也就碎了，不必非得拼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