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升级公交卡想到的

张力廷

昨天发现生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遂乘车去指定地点处理公交卡。沈阳的政策是70岁以上乘公交车和地铁全免费。办事员接过公交卡和身份证，非常娴熟地刷卡并办理升级，连同退还卡里的余额，整个过程一分钟搞定。我在路上准备的种种对话，竟一句也没有用上。心想，今后乘车又能省下一笔支出，挺好。出门坐公交回家，仍然是熟悉的读卡器，仍然是熟练的刷卡动作，可是传出来的却是陌生的，AI合成的，冷冰冰的声音——夕阳红卡。我不由得愣了一秒钟，尽管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可是心里却五味杂陈，徒生伤感。说它是陌生的，也不确切，以前乘车时经常听到这个声音，可由于是别人刷出来的，也就没往心里去。可今天明明是自己刷出来的呀，这感觉便陡然不同了。

‍ 夕阳，积极的解释有很多，有刘禹锡的“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有杨慎的“青山依旧在，几度向阳红”，也有现在经常听到的歌词“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不一而足，反正都是好听的。可是李商隐的解释却有所不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在肯定夕阳美的同时，用一个转折词——只是，来暗喻人生中的那些辉煌和美好将转瞬即逝。也有人在形容夕阳时，使用的是“抹”这个量词，如“一抹夕阳”。给人一种轻飘飘的，随风即逝的感觉。

朱自清的《匆匆》开篇是这样说的，“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人们都想尽可能地留住时间，哪怕它即使走慢点也好。可它却是个没有情感的矢量，总是以自己的节奏，从容不迫地往前走，从遥远的混沌走到今天，再从现实的今天走向未来。你说它没有情感吧，它可以把蹒跚女童，揉捏成绝色佳人；可以把尿床男娃，淬炼成俊逸青年。你说它有情感吧，它又会把风韵有加的少妇，冷漠地雕刻成满脸皱纹的婆婆；可以把生龙活虎的壮年，无情地佝偻成拄杖的老翁。无一例外。即使是那个狂妄的，向天再借500年的康熙大帝，也只能是感叹于“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华年”。

我从未把自己当做老年人。家慈年迈，需要奉养，我不敢老；内助视弱，需要搀扶，我不能老；舍孙尚幼，需要照料，我不愿老。“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我们终将不能战胜岁月。唯有在生命有限的长度内，尽可能地去拓展它的宽度和深度。

“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觉到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等着我们去学习；有太多的亲人，等着我们去爱。岁月在催人老的同时，也赐给了我们一个为霞尚满天的机会，让我们挺直腰杆，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个美好的世界吧。

2025/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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