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洛桑的三晚,因是迟至早离,匆匆两日便启程前往巴黎。赴巴黎亦乘火车,这国际列车与连日所乘的无甚分别,连出入境手续也如日内瓦湖的国际渡轮般省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女儿提议,一直乘坐二等车厢,何不体验一等?每张票仅加十欧元。妻子欣然同意,说在我们那儿,一等票价可是二等的一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等车厢确与二等不同。座椅更柔软舒适,小桌板既实用又美观,空间也宽敞不少。最难得的是安静,没有二等车厢里的喧哗嘈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原以为欧洲人不似美国人那般低声细语、说话时只让该听的人听见,谁知二等车厢里常闻全车皆可听见的谈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次几位高谈阔论的男女,其中一位年轻人突然站起来举着手机对着窗外,大声喊着,好像是正在视频联线,告诉对方自己正在车上,而车正在路过你的家或者是你的农场。听不懂外语的我当然只是猜想,然后惊动了列车员,赶过来阻止。直至踏入一等车厢才知,此非国民性之别,实为人群之异:那种美式安静,原属一等车厢的专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等车厢需对号入座。习惯了二等的随意就座,我竟对头顶的座位号视而不见,闹了笑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刚换好座位坐定,对面来了一位高级白领。他从包中取出手机、蓝牙耳机、笔记本电脑和一叠名片,在小桌板上井井有条地摆好,又略作调整使各物归位,随后拎着两个大包往车厢连接处的行李架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归来后便全心投入工作,十指在键盘上飞舞,还不时轮番使用两部手机处理事务。虽忙碌不堪,神情却始终从容,还不时向我们报以微笑,尽显绅士风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样的车厢里,安静得让人安心。反观我们一家三口,手机上都拴着粗粗的防盗绳,反差格外鲜明。我不禁莞尔,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自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女儿说,法国人通常不偷抢本国人,所以当地人没有防备之心。而她那些去过法国的同学朋友,不是自己遭了窃,就是同行者被偷了财物。在瑞士时,出租车司机也提过,他母亲在法国不仅被抢了手机,连金项链和貂皮大衣都被当场逼着脱了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因如此,女儿一直很焦虑,还常和不愿拴防盗绳的妻子争执。妻子打心底里抗拒那绳子,觉得既难看又掉身价,一脸“宁可被偷也不拴”的倔强。但拗不过女儿的坚持,她也只能偶尔妥协,把绳子扣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火车抵达巴黎时,已晚点近一小时。奇怪的是,这趟车在瑞士境内还分秒不差,一进入法国境内就开始拖沓。或许,这和法国时不时发生的罢工与社会不安定有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想到打车去民宿也颇费周折。第一辆网约车迟迟不见踪影,软件显示司机找不到定位——可地图上他的图标明明在移动。二十分钟后,订单被平台自动取消。紧接着平台又派来一辆车,好不容易等来了,司机却探出头说:“这单一秒前被平台取消,不能载你们。”说完耸耸肩,一脸无奈地开车走了。我暗自思忖:这人可真死板,明明能线下交易,还能省了平台抽成,多好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他们偏就这么守规矩——即便这是个有许多小偷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转念一想,或许这边的GPS不如咱们的北斗导航精准,分不清我们是在地面还是地下通道。于是果断拖着行李走到街面,重新约车。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从下火车到终于坐上网约车,又过去了一个小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出租车一路向西,在十四区的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女儿说这里是白人居住区,因为路两边全是住宅,才形成了这样幽静的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找到巷子里的一扇门,输入密码后推门而入,里面竟是个种满花草的庭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层楼房呈倒“U”字形,对着门口的小马路;而这条小马路两旁,就是一个又一个这样的“U”形建筑——因为“U”的左右两边共享墙体,楼与楼之间没有空隙,连在一起成了连绵的一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女儿从墙角下水管上挂着的迷你密码箱里取出钥匙。打开民宿的门时,巴黎已经是傍晚了。我们匆匆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便出门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从巷子走到街口,忽然听见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才明白之前在出租车上看到的、街口那些大得有些夸张的黑乎乎的物件,原来是专门用来丢弃空玻璃瓶的,为我解开了之前的疑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之后我们去附近的超市转了转,发现物价果然比瑞士便宜不少:西红柿每公斤只要三块六毛九,只是瑞士的一半价格。就连红酒,便宜的只要三四欧元,上档次的也不过二十欧左右。看来是从瑞士的高消费转到相对的低消费区了,心里好像踏实了些,这就动身赶往埃菲尔铁塔。</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