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系列之十五——山楂红染柿柿红

赵友邦

十月的家乡，秋意正浓，极目远眺，层林尽染。一场不期而至的深秋行走，将我引入一片果实盈枝的田园画卷。秋风微凉，拂过耳畔如低语，空气中浮动着成熟果实的清甜，仿佛在轻声诉说丰收的秘密。此行虽无名山大川之雄奇，却有乡野之间最动人的烟火气息——那是山楂红处柿柿红的暖意，是步履所及处，心底悄然泛起的乡愁。

沿着蜿蜒的村道缓步前行，一树树山楂在绿叶间灼灼如焰，红得热烈而质朴，宛如北方人家窗前晾晒的辣椒串，点燃了萧瑟秋色。圆润果实密密簇拥，果蒂轻颤，斑驳表皮镌刻着阳光的吻痕与风雨的吟唱。不远处，几株老柿树高擎橙黄果实，恍若枝头挂满玲珑灯笼，在灰白苍穹下熠熠生辉。叶未尽落，边缘微卷泛黄，恰是“霜叶催丹柿，秋原见赤珠”的时节。古人云：“柿有七绝，一树多寿，二树荫广，三无虫蠹……”今亲见其盛，方知岁月不欺树，秋光不负人。

这些果树散落于村落边缘，或立田埂，或依老屋檐角，静默守候寒来暑往，不知已阅几度春秋。它们不似园林中那般规整雕琢，却自有野趣横生的风致与温情脉脉的守望。听村人言，山楂可酿酒，柿子能制饼，是家家户户过冬的珍藏，更是游子梦中挥之不去的乡味。凝望枝头累累，忽有所悟：所谓故乡，不过是一棵树年复一年的守候，一颗果在舌尖化开的甜涩，一段被时光浸透、无法言说的记忆。山楂红处，柿柿皆红，秋行乡间，步步皆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