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芭蕾艺术魅影的邂逅

李选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李选</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片/致谢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篇号:5158792</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帷幕尚未升起时,后台的空气里总浮动着一种特别的气息,是足尖鞋缎面的柔光、发胶的清冽,混着舞者热身时汗水里淡淡的咸。那道垂落的丝绒幕布像一道界限,隔开了现实的琐碎与另一个世界的庄严,而芭蕾的魅影,早已在幕布后悄然生长,等一个灯光亮起的瞬间,便要漫过舞台的每一寸肌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次邂逅芭蕾舞的魅影,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列宁在1918》,里面那几分钟的芭蕾舞《天鹅湖》片段。那时,我刚刚从事音乐工作,就对老柴的音乐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旋律,那配器,在我听觉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巴松(大管)诙谐的节奏,大提琴和小提琴二重奏的缠绵,像流水漫过心尖;一群“天鹅”从黑暗里滑出,她们的足尖轻点舞台,仿佛不是踩在坚硬的木地板上,而是踏在月光凝成的薄冰上,裙裾扬起的弧度里,藏着湖水的涟漪与风的形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利用自己住在电影院里的便利,我当时反反复复地观看这个电影,就为了这几分钟的镜头,就为了欣赏这段音乐,就为了那从未见过的像雾,像光,像初雪落在湖面的芭蕾艺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芭蕾的魅影,还藏在那些经典的篇章里。《吉赛尔》中,疯癫的吉赛尔在月光下起舞,足尖的碎步像凋零的花瓣,每一次跌倒与起身,都把爱情的破碎与绝望演得入木三分,让魅影染上了淡淡的哀愁;《胡桃夹子》里,克拉拉穿着粉色的舞裙,与胡桃夹子王子在雪地里旋转,裙摆扬起的弧度里满是童真与欢喜,此时的魅影又变得柔软而明亮;而《睡美人》的玫瑰慢板中,公主的每一个抬手、每一次踮脚,都像在诉说沉睡百年的等待,魅影里便多了一份庄严与期盼。这些经典的故事,被芭蕾的语言重新诠释,让魅影跨越了时空,无论过了多少年,当音乐响起,舞者起舞,那份感动依然能穿透人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芭蕾从不是遥不可及的艺术,它的魅影里,藏着人类对美的极致追求,对梦想的执着坚守。若说经典芭蕾的魅影多是月光下的柔情、童话里的绮梦,那《红色娘子军》的魅影,便是硝烟里绽放的木棉,是足尖踏响的战歌,带着滚烫的温度与不屈的锋芒,在芭蕾艺术的星河里,自成一束醒目的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抹魅影的诞生,本身就是一场突破。上世纪六十年代,创作者们打破了西方芭蕾的传统框架,将中国民族舞蹈的元素揉进足尖艺术:女战士的“跨腿跳”里藏着戏曲的利落,“弓箭步”中带着武术的刚劲,就连足尖鞋的缎面,也褪去了珍珠白的柔媚,换成了与军装呼应的灰与红。舞者们为了贴近角色,曾专程去海南体验生活,看当年娘子军的旧址,听老战士讲战斗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位舞者回忆,为了演好吴琼花从奴隶到战士的转变,她反复练习“怒视”的眼神,不是舞台上常见的柔美注视,而是带着仇恨与觉醒的锐利;为了跳好“向前进”的集体舞,她们每天练队列步伐,让足尖的节奏与行军的鼓点严丝合缝。于是,舞台上的魅影便有了真实的骨血:吴琼花初登场时,足尖的碎步里满是怯懦与反抗;加入娘子军后,舞步逐渐变得沉稳有力;当她举起枪与战友并肩作战时,每一次旋转都像在冲锋,每一次落地都像在扎根。这抹魅影,早已不是虚构的艺术形象,而是无数革命女性的缩影,是用足尖写就的英雄史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序曲奏响的瞬间,定音鼓敲出急促的节奏,铜管乐如号角般划破空气,幕布拉开时,不是华丽的宫廷或静谧的森林,而是椰林掩映的海南岛,斑驳的阳光透过椰叶洒在舞台上,一群穿着粗布军装、扎着绑腿的女战士,正以挺拔的姿态列队。她们的舞步没有传统芭蕾的轻盈婉约,每一次踮脚都像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每一次跳跃都带着冲锋的力量,手臂扬起时不是柔美的弧线,而是如旗帜般舒展的坚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忽然惊觉,这芭蕾的魅影竟可以如此不同:它没有蕾丝与纱裙的温柔,却有军装与绑腿的英气;没有爱情故事的缠绵,却有巾帼英雄的豪情。当“吴琼花”挣脱锁链,足尖狠狠踏向地面,那道跃起的身影,瞬间在我心里刻下了永不褪色的印记,原来芭蕾的足尖,不仅能演绎风花雪月,更能承载家国大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再看《红色娘子军》,依旧会被这抹魅影打动。它不像其他芭蕾那样,让人心生遥远的向往,而是让人觉得,这魅影就藏在我们身边:是历史课本里娘子军的照片,是纪念馆里锈迹斑斑的步枪,是生活中每一个为理想奋斗的女性身影。每当听到熟悉的序曲响起,仿佛还能看见那群穿着军装的女战士,正踏着坚定的足尖,从椰林里走来,从历史里走来,带着永不熄灭的热情,在舞台上绽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便是《红色娘子军》的芭蕾魅影。它不是飘在空气里的柔雾,而是扎在土地里的根;不是月光下的幻梦,而是阳光下的信仰。它用足尖打破了芭蕾艺术的边界,让英雄的故事有了更动人的表达,也让每一个看过它的人,都能在那抹红色的身影里,触摸到不屈的灵魂,感受到永恒的力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我们又见识到芭蕾舞剧《白毛女》。当聚光灯骤然熄灭,乐池里的弦乐余韵尚未散尽,舞台深处似有一道白色身影掠过。那不是喜儿在山巅迎着朝阳展开的红头绳,而是穿透半个多世纪时光,仍在芭蕾舞剧肌理中流转的“魅影”,它藏在足尖点地的震颤里,裹在水袖翻飞的留白中,既是苦难岁月的冷峻注脚,也是艺术改编里不曾褪色的精神锋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魅影首先是“苦难的具象化”。在“北风吹”的旋律里,喜儿的足尖最初踩着泥土的温软,踮脚旋转时裙摆扬起的是农家少女的鲜活。可当风雪漫过舞台,那身红衣被寒夜染成惨白,魅影便悄然降临:它是喜儿躲进山洞时,足尖在岩石上划出的细碎伤痕,以及在饥寒交迫中求生的本能;是“太阳出来了”的乐章里,喜儿虽重获新生,却仍在旋转间隙闪过的、对黑暗的本能警觉。这魅影从不直白现身,却让每一个跳跃都带着过往的重量,让观众在欣赏足尖技艺时,心头始终萦绕着对苦难的敬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它亦是“艺术改编的灵魂博弈”。当西方芭蕾的足尖语汇遇上中国民间故事,魅影便成了两种美学碰撞的火花。编舞者没有让喜儿跳着纯粹的古典芭蕾动作,而是让“扇舞”、“绸舞”的韵律融入阿拉贝斯克(芭蕾舞中的一种经典舞姿),让“翻身”“跳跃”带着秧歌的泼辣,这融合里的“魅影”,是对“芭蕾必须优雅”的打破,是让足尖扎根在中国土地上的勇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像喜儿手中的红头绳,既是道具,也是符号,当它从红色变为白色,再在结局重新染成鲜红,魅影便随着这抹色彩流转:它是传统与现代的拉扯,是本土与外来的对话,让芭蕾舞《白毛女》跳出了西方芭蕾的范式,成为独属于中国的艺术表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芭蕾舞,足尖上的艺术魅影,它让我们看到,即使要承受疼痛,即使要付出汗水,依然可以用身体去诉说故事,用舞蹈去传递情感。这便是芭蕾的魅力,也是魅影永恒的秘密:它用最柔软的姿态,承载了最坚韧的力量;用最轻盈的舞步,踏出了最厚重的生命。而我们,只需静静聆听,静静观看,便能在那道魅影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动与勇气。</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