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情 半世缘

细D

　　光阴似箭，时光列车带着我们来到了公元2025年的十月中旬，“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我们恩城中学七五届的同学迎来了纪念高中毕业五十周年的同学聚会。50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同学情，半世缘。”就是我们的真实写照。

　　中秋节刚过，大量国外、国内回来过节的同学仍在家乡，是举办各类同学聚会的高峰期。我们也不例外，15、16号连续两天，期待已久的同学聚会终于进入进行时。恩平市是全国著名的侨乡，我们的同学散落在世界各地，全级规模的同学聚会办一次实属不易，从毕业20周年第一次的同学聚会开始，我们只能是逢五或逢十举办同学聚会，上次的同学聚会已经过去了十年。不是细D“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以前举办的同学聚会都是相当成功的，七五届同学真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出身专业文艺表演单位的同学就有十多位，编剧、导演、演员、音乐应有尽有，更有大平同学堪称一绝的《平影》视频配合默契，我们每次的同学聚会都能技冠群雄，成为其他学校同学聚会学习和模仿的对象，细D十年前就曾评论过当年的同学聚会“正所谓屠龙刀祭出，谁人与其争锋。”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五十周年的聚会又将如何呢？

　　15日中午1点，“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提早驾车前往百乐门喜宴酒店，报到时间是2点正，我便找个舒服的座位，冲上一壶红茶，点着一支烟，闭目养神，以往的同学聚会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我脑海……

　　记得2010年35周年那一次，在帝都温泉酒店，报到时碰到李启海同学，他用廉江土话大声叫我，“细D，还认得我吗？”我仔细端详“想不起来，你是谁啊？”“我叫李启海啊，初中与你同班，我们两人都生得矮小，座位在前排，排队也在最前。”他见我仍是想不起来，便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黑白老照片，用手指给我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这是一张拍于1971年的黑白旧照片，以当年恩平一中校园挂着一口大钟的那棵大榕树为背景（当年我们上下课都是靠撞钟的，钟声响彻整个小城），是我们初一（3）班全体男同学的合照。有照片对照，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毕业后，你不是回廉江老家了吗？大家已经失联35年，你现在长大了，怪不得认不出来啦。”然后，我们相互拥抱起来，共同回忆起学生时代一齐做过的“开心事、坏事”，哈哈哈大笑……

　　2015年，40周年聚会在锦江温泉酒店举办，酒店距城区有20多公里，那天有四位女同学（马文敬、容秀萍、黄美娥、梁蔼燕）坐我的车前往，到达酒店大堂，报到处挤满了同学，我们站在门口等候，随后见到又来了一车同学，其中一个女同学伍静霞，（从荷兰回来）远远向我跑过来，有点激动“细D，好久没见啦！”接着就拥抱了我，站在旁边的四位女同学见状，都笑起来，马同学说：“细D的女朋友真多啊。”我只好说：“你们不用呷醋，这叫同学间的真情流露。”其实我也明白和理解，我的很多同学由于在外国生活时间长了，生活习惯也跟着“西化”了，拥抱只不过是一种礼仪，与我们握手一样罢了。其实 ，每次的同学聚会都给我带来惊喜和快乐……

　　2点钟，同学们开始陆续进场，吵闹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也有工作忙了。 报到、在背景墙上签名，找多年未见的同学聚旧、拍照留念，这些都是例牌动作。到下午4点半，花了近一小时，150多位同学们在烈日炎炎的太阳底下，完成了最重要的50周年纪念大合照。

　　这次的宴席筹备组没有安排座次，由同学们自由组合。当大家坐好后，我逐桌逐桌跟同学们打招呼，也逐渐看出一点端倪来，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即便大家是同学，也只不过是生活在烦嚣俗尘中的人而已，自私自利是人性的本质，现实中的“同窗”之间，怨恨情仇难免，或曾经的情敌、或官场、商场上的对手、或因贫富悬殊而相互妒忌……从而形成远近亲疏的复杂关系。我观察到，今晚的座位有小学同班组合、有老街坊组合、还有“麻雀友、棋牌友、酒友、K歌群”的组合，更多的是“志同道合”或“臭味相投”的聚在一块，我从中可以判断出每个同学所处的阶层或“江湖地位”，基本上符合现实生活中的“圈子文化”。

　　我们这班“七五”同学，也算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中学毕业时，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90%以上的同学都曾上山下乡当过知青，但幸运的是我们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同学赶上1977年的恢复高考，考入了大学、中专或技校，成为真正的知识青年，加入到国家改革开放的大潮，很多同学的人生道路从此一路坦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工、农、兵、学、商各行各业，无论官场还是商场，都是人才辈出，各领风骚，不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人物……

　　晚餐开始前有安排同学自由发言时间，让同学们表达对同学聚会的感受，我忍不住也上台讲了话，并结合当晚宴会气氛朗诵了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将进酒》，然后端起酒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同学们干杯！发完言后我回到座位坐落，见上菜前还有一点时间，便偷偷打开手机相册，翻开我们刚毕业时的黑白旧照，感觉到岁月更像一把杀猪刀，昔日的校花、班花，白马皇子在那里？人的容颜变化之大令我不忍叙述，是啊，我们谁也逃不脱逐渐变老的自然规律，这就是人生！晚宴进入高潮后，细D见到的是满满的同窗情，干杯声此起彼伏，有人高喊，“干杯！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由于酒店有时间限制，阻挡了饮酒的同学尽兴，晚宴很快转入娱乐晚会模式。这时，我见到几位女同学在分派书，原来是唐芳明同学给每一位同学赠送一本她刚出版的新书《茗馨集》。我们的同学在琴棋书画方面人材辈出，在文艺表演方面呢，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的节目，都不在话下，比如这一次：一个长二分钟的11人舞蹈《洗衣歌》，全由外地回来的同学表演，来自美国（3男1女）、加拿大（2女）、英国（1男）、澳大利亚（1女）、香港（3女），他们仅排练两个下午便可以上场了，绝对好看！当晚共演出舞蹈、独唱、合唱、朗诵、小品等十四个节目，节目中间还夹杂了别出心裁的猜猜他（她）是谁的游戏，我们把学生时代的黑白老照片投射到大屏幕，只要能认出照片上的同学，准确报出姓名，即可获奖，这个游戏有点难度，毕竟是50多年前的旧照片，所以，经常会因为认错人，而引起哄堂大笑。面对舞台上的载歌载舞，高潮一浪接一浪……在台下当观众的我触景生情，感慨万端，想起了明代文学家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离开校园后，经历了五十年的风雨人生路，年近古稀的我们，权力与名利，得失和成败，俱往矣！在弯弯曲曲人生道路中的跌倒，已经使我们学会了“放低”，人不争，一身轻松；事不比，一路畅通；心不求，一生平静。只有开开心心才是极好！我们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无疾无痛，从容地老去。细D看今日晚会上的同学们更像是江渚上的白发渔樵在观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半世”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晚上十点半，晚会进入尾声，全体同学合唱《明天会更好》，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大厅，晚会在歌声中圆满结束。

　　16日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九点半，吃过早餐后，全体同学分乘三辆旅游大巴，参加旅行社组团的开平赤坎古镇一日游，赤坎古镇离恩城大约50公里左右，也算是细D的第二故乡，因为，我的母亲邓遇仙就是赤坎小海人，我从小便经常跟随母亲回故乡探望外婆和亲戚，我有一表弟在赤坎当老师，是《小海月报》社长，《小海月报》出版后都会邮寄一本到我家，所以，我对赤坎很有感情，赤坎墟改造成旅游景点后我也游玩过多次。不过，这次与同学们一起来游玩，又别有一番滋味，想到今晚之后，我们的“七五大村”将要解散，这是最后一次的同学聚会了，我的心情无法舒畅，甚至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悲哀，难道同学情，半世缘该尽了吗？中午的阳光猛烈，但古镇的网红打卡点仍能吸引同学们拍照留念，我因为心情不好，加上酷热难忍，便走入景点内有空调的展览馆参观。开平本是全中国最著名的华侨之乡之一，赤坎人在16世纪中叶，就有人远渡重洋，到南洋群岛和北美洲谋生，最早将西方文化融入本土，创造了华侨文化、碉楼文化的辉煌。展览馆内的图片和实物使我想起一件往事，早几年我应邀回小海参加母亲的母校校庆活动，期间遇到从美国回来参加活动，也是恩城中学校友的吴惠玲，她嫁到美国去，但她夫家祖籍是赤坎小海人氏，与我母亲同宗同族，她这次回乡是代表夫家参加小海学校的校庆，因为是校庆活动，就免不了会聊到同学聚会，-那天，从她的口中我听到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

　　她的家公邓宝琳（论辈份细D应叫他舅）1921年出生美国加州二埠（Sacramento)，1939年高中毕业。毕业时同学有数百人之多，之后他们每年都会举办同学聚会，而且越老越重视，到他98岁那年的同学聚会还有十个人参加，到了2021年老爷子已经100岁，当年的10月22日是他们中学毕业的82周年纪念日，也是老爷子参加的最后一次同学聚会，同学还剩下七人，三男四女。到了2022年，老爷子101岁，他的同学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女同学，两人其实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而且已丧失了行动自由，但仍念念不忘他的同学聚会，最后在家人的帮助下，准备了生日蛋糕、红酒、红蜡烛，为他们两人办了一个线上视频同学聚会，两人都已躺在床上无法说话，只能通过眼神进行交流，细D没在现场，无法通过表情来推测他们想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同学情，一世缘。”他们做到了。不久，老爷子就离世了，享年102岁。这个感人的故事今日回忆起来，觉得特别有意义，给我们留下思考和启示……

　　不知不觉中，古镇一日游进入尾声，同学们集合在赤坎的牌坊前拍完最后一张大合影，回到悦宴酒店大厅享受这次同学聚会最后的晚餐。席间，会长陈伟平同学祝贺这一次的同学聚会已圆满结束，并宣布了“七五大村”同学会，基金会解散。至此，我们“相见时难别亦难”的同学聚会也在同学们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结束了，作为筹备组成员的细D，见到这个“四美具，二难并。”的盛会圆满成功，终于可以松口气，估计大平同学的“平影”的视频又可以在网上热一阵了。

　　庄子曰：“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也就是告诉我们要活在当下。同学情，半世缘。表达的仅是当下，我们的“七五大村”虽然解散了，但同学们情仍在，缘未尽！同学情，一世缘。才应是我们追求的目标，邓宝琳老爷子是我们的榜样，他们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同学们，还有60周年、70周年、80周年……的同学聚会等着我们呢，细D向你们大叫一声：“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仍须努力！”让我们：

珍惜生命 共赴100年！

细D随笔

2025年10月18日星期六

（感谢校友吴惠玲女士提供邓宝琳老爷子的资料和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