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二

林 柯

　　秋日潮湿的天气，让一切都潮气浓浓，挂在阳台上的衣物，怎么也干不了，窗玻璃上总是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窗外，我的心，也不由得潮湿起来。

凉风送爽，秋雁南飞，雁群响亮的鸣叫，在天际划出声声悠长的回响。秋草黄，雁南飞，那是秋天独有的旋律。秋雨绵绵，悄然飘落，使江河盈满，鱼儿在草边欢跃，似乎蕴藏着无限生机，让整个世界都流动着灵动和生气。

山间的树木，沐浴在飒飒秋雨之中，树叶更加干净和清新，溪水在山石间轻快地流淌，溅起细碎的水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仿佛一首欢歌，一路远去，诉说着岁月年轮的悠远，秋日的私语。

记得我少年的时候，每逢秋季，淅淅沥沥，持续月余的秋雨，总是让我无所适从。那时候我站在屋檐下面，看着秋雨在空中飞落，树木和庄稼在雨雾之中沉默，麻雀躲在房檐的瓦縫里，没有了往日的叽叽喳喳，心里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我常常因此而一脸茫然，无所适从。

那时候常常有一种幽香，似有似无，随风而来。开在雨中的菊花，香味悄悄在空气里弥漫，在庭院里丝丝游走，充盈于户㸢之间。我的姐姐们，打着伞，在雨中采摘花香正浓的秋菊，她们的欢笑声，和菊花的香一起，在庭院里荡漾开来。菊花采摘下来，她们轻轻的弹去花上的雨水，放在竹席之上，等待它风干成日后的菊花茶。李煜诗云，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让人感觉，晚烟朦胧，笼罩着绵绵细雨，交织出一幅静谧而温柔的秋晚画卷。那香气如低语，那雨丝如情丝，缠绵悱恻，沁人心脾。

　　秋雨之中的荷塘，荷叶已枯萎，有的只剩下荷杆，有的枯萎破败，有的像暮年的老人，在风雨中飘摇，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气。雨水落在水面上，星星点点，在水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和圈圈涟漪，但随即就慢慢消失了。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叶片依然青翠，鱼儿在芦苇丛里穿梭，在荷叶下吐着水泡。待到寒风凛冽，白霜遍地之时，荷塘就会完全败落。苏轼说，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面对寒雨笼罩江面，夜雾弥漫的吴地，在一片孤寂与萧瑟里，与即将离别的友人对饮，清晨时送别于渡口，只见楚山茕茕孑立，无限离愁别绪涌上心头。让诗人王昌龄无限伤感，写下了，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古人那里，秋雨与失意，秋风与凋零，萧瑟与离别，总是联系在一起的，因此，秋天也就成为了凄凉惨淡的意境。詹玉的，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试引芳樽，不知消得，几多依黯。让人感觉秋天，好像是季节和人生的尽头。白居易诗云，不堪红叶青苔地，又是凉风暮雨天。真是人生易老，流年易逝，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人生的多少失意和无奈，都飘零在凄风冷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