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雕刻千年 荒漠裂成诗行（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

春芳

手机拍摄：春芳

文字编辑：春芳

　　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又名水上雅丹，位于柴达木盆地腹地，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大柴旦行委西台2号（G315线900千米处），东临青海湖、茶卡盐湖，南距格尔木市300千米，西距茫崖镇350千米，北距敦煌500千米，面积约2.1万平方千米。

乌素特雅丹位于南八仙雅丹群之中，区域内雅丹土丘高10—25米，最高可达50米，属高原大陆性气候。

　　2015年10月22日，大柴旦乌素特（水上）雅丹旅游景区开发项目正式立项。2016年7月开工建设。2018年4月29日乌素特（水上）雅丹景区开始试运营，同年6月23日乌素特（水上）雅丹地质公园开园。

　　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由雅丹地貌和鸭湖湖面构成，湖水发源于昆仑山西段纳凌格勒河谷，千万年来，由于环境变迁、水冲风蚀，使得柴达木盆地北丘陵自然区及西丘陵自然区的结合部雅丹群，形成独一无二的乌素特（水上）雅丹地貌群。

2021年6月11日，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被评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

　　我向来以为，蒙古的风景不过是些黄沙漫天的戈壁，或是牛羊成群的草原。然而，旅乌的水上雅丹，却将我的偏见击得粉碎。

从乌市出发，车子在公路上颠簸了五个小时。窗外景色渐次变化，先是城市楼宇，继而农田村落，最后只剩下赤裸的戈壁。导游老张是本地人，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水上雅丹的奇观，我却不甚在意，只顾闭目养神。

"到了。"导游老张忽然说。

我睁开眼，只见一片灰黄色的土丘突兀地立在眼前。这些土丘形状怪异，有的如城堡耸立，有的似驼峰起伏，更有如刀削斧劈般的峭壁。阳光斜照下来，在土丘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显出几分狰狞。

"雅丹就是这样的？"我问导游，"这才到门口呢，好景在后头。"导游回答说。

　　我们弃车步行。穿过几道土丘，眼前豁然开朗——一汪碧水静静地躺在雅丹群中。水极清澈，倒映着四周奇形怪状的土丘，竟分不清哪是实物，哪是倒影。风过处，水面泛起微波，那些倒影便扭曲起来，像是无数妖魔在水中起舞。

"这水是从哪儿来的？"我诧异道。"地下水。"导游说，"前些年地震，地壳裂了缝，水就冒上来了。"

　　下午，我们租了条小船划入雅丹群中。船桨搅动水面，惊起一群水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在蓝天下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小船在土丘间穿行，有时通道狭窄得仅容一船通过，两侧土壁高耸，抬头只见一线蓝天；有时又豁然开朗，水面如镜，倒映着四周奇景。

　　"看那边！"导游指着河湾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望见此生难忘的画面——上千只赤麻鸭、绿头鸭与斑嘴鸭混杂的鸟群，或浮于水面梳理羽毛，或突然集体振翅冲向云霄。它们的鸣叫交织成洪亮的交响乐，惊得芦苇丛中的白鹳扑棱。

　　在生态学家苏和教授的笔记本上记录着惊人数据：哈拉河流域记录到238种候鸟，其中不乏大鸨、白尾海雕等濒危物种。湿地系统像巨大的海绵，雨季蓄水，旱季通过地下暗河补给草原。"你们看到的千鸟齐飞，"他指着卫星地图上蜿蜒的水系，"其实是整个生态链的脉动。

　　镜头中，一只灰鹤正用长喙试探冰面厚度，它身后跟着五只雏鸟。当第一缕阳光融化薄冰时，整个家族突然展开翅膀，滑翔过泛着金光的河面。这种古老的生存智慧，我仰起头，张开双臂想和这群水乌拥抱，乌儿在我头上“嗷嗷”地叫着，它们一会从水面冲向天空，又一会儿如剑一般向碧蓝色的水面冲去，我深深地被这惊人场面而吸引，多么可爱呀，这是我与水乌第一次有这样的心灵共鸣！

　　在色楞格河三角洲，环保组织的红外相机捕捉到有趣画面：赤狐与水鸟共享着同一片浅滩。当狐狸靠近时，反嘴鹬会集体发出警报，但从不真正攻击。"它们知道，"导游笑着解释，"狐狸捕食的是病弱个体，这反而维持了鸟群的健康。"

　　没有多久，一声雁鸣划破寂静，成群的豆雁排成"人"字形向北飞去，它们的倒影掠过水面，惊醒了沉睡的睡莲。我忽然明白，所谓震撼不在于目睹千只水鸟的壮观，而在于看见生命在天地间写就的永恒诗行——那是比任何史诗都更壮丽的迁徙之歌。

　　正午时分，阳光直射，水面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那些雅丹土丘在强光下显得更加棱角分明，投下的阴影如刀刻般锐利。我忽然想起古书中所说的"刀山火海"，大约便是这般景象罢。

我踏着松软的沙土走去，每走一步，脚便陷下去几分，颇为费力。登上丘顶，视野更加开阔。只见大大小小的土丘星罗棋布地散布在水面上，宛如一座沉没的古城。有些土丘顶部平坦，像是被刻意削平的；有些则尖锐如矛，直指苍穹。

　　"小心头！"导游突然喊道。

我急忙低头，一根突出的岩角堪堪擦过我的发梢。定睛一看，那岩角形状酷似一只展翅的鹰，尖喙正对着过往的船只，仿佛随时会俯冲下来。

"这叫'鹰嘴岩'，"导游说，"传说以前真有只鹰撞死在这里，化成了石头。"

我伸手摸了摸那岩角，触感粗糙而温暖，被阳光晒得发烫。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竟觉得那石头在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石而出。

　　天色渐晚，夕阳将水面染成金色。那些雅丹土丘在暮色中拉出长长的影子，与水中的倒影连成一片，虚实难辨。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回程路上，我频频回首，见那水上雅丹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片朦胧的剪影。

月光如水，洒在远处的雅丹群上。那些白天里狰狞的土丘此刻竟显出几分温柔，轮廓被月光柔化，像是披了一层轻纱。

临别时，我又去水边站了一会儿。晨光中的雅丹群显得安静而祥和，昨夜的诡异仿佛只是一场梦境。水面上飘着几片枯叶，随波逐流，不知要漂向何方。

　　回程的车子发动了。我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奇异的土地，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舍。水上雅丹，这个存在于戈壁深处的奇迹，既美丽又荒诞，既真实又虚幻，就像是一个醒着的梦，或是一个睡着的醒。

车轮卷起的尘土渐渐模糊了视线。我知道，那片水上雅丹会一直在那里，日复一日地倒映着天空，夜复一夜地唱着无人听懂的歌谣。而我们这些过客，不过是它漫长生命中的一粒微尘罢了。

　　人类向来喜欢给自然奇观附会各种传说，却不知大自然本身就是一个最伟大的传说。水上雅丹不需要任何神话装饰，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越了人类所有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