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青春小故事】大菜市

米元35543033（拒加微信）

配乐/格鲁吉亚华尔兹

　　营口秋菜市每年10月20日至11月20结束，这个时间根深蒂固留在记忆中。

小时候记事起，每当秋凉寒风起，就开始买秋菜了。有院子的挖菜窖，房前窄小的挪腾出地方，一家一户的房檐、煤棚子上、地下，能摆的地全都是白菜和晾晒的大葱。准备冬储囤菜的大人孩子们，真像过冬前的小蚂蚁，每天忙忙碌碌。

母亲提前刷好两个大肚子菜缸，稍小的坛坛罐罐腌咸菜，冲洗干净压菜的石头。大早起父母二人就往菜市跑，考查看看菜的质量和价格，好一顿子忙活，终于抢在入冬前把菜买回了家。才能捱过北方漫长五个月的冬季，秋菜准备的多少，也关乎着一大家子吃菜的问题。

每年大菜市也是市里二商局，工作的重中之重。为了规范运行，统一调度调配，机关干部都下到了基层协助工作。为了减少公路拥堵，方便菜农进城送菜，交通部门解封了一、二、三线马路，三轮蹦蹦车，四轮子，赶着大马车的，自由地畅通无阻，往市内商店送白菜、萝卜、大葱，人欢马叫川流不息，热热闹闹的大菜市拉开了帷幕。

我家八口人，每年都买2500斤大白菜，红绿萝卜500斤，父亲提前借来手推车，一家人一车又一车把菜拉回了家。其他小品种，胡萝卜、小辣椒、香菜、芥菜疙瘩、雪里蕻等再腌些小菜。

　　腌酸菜一家老小齐上阵，大白菜几天就晾晒好了，砍去菜根，再稍微打掉晒蔫的叶子，生上灶台火，白菜依次在热水锅里周身沾一下水，水份瘦身后捞出装盆，码放屋外事先搭好的木架上，淋水后通风晾凉。

天黑之前，两个缸装满1500斤白菜，父母各装一缸，我们三个稍大的孩子，负责搬运，担来两桶水，将菜洗个冷水澡再攥干，菜码个三两层后再撒些食盐，以防腐烂，装缸靠着手力和巧劲，才能将白菜按在缸里。

也考验着干活的手法，一旦装不下，铺块布片父亲爬上缸，上脚用力地踩一踩，然后将刷干净的石头压在白菜上，一两天后再续缸加水，发酵40天后的菜缸水上，飘起了一层皱皱巴巴的白膜，一缸质地紧实，如琥珀般透亮的酸菜就可以食用了。

这个季节，孩子们也有了零嘴吃，视觉中玲珑剔透，玉白焦黄的白菜心，在咀嚼中汁溢满口，又甜又脆。母亲将白菜丝里加点胡萝卜丝，撒上盐加点味精，再点缀些小香菜，三种颜色混搭，一盘清爽漂亮的凉拌菜摆上了桌，让父亲久违的小酒杯又端了起来。

母亲腌青萝卜时，将又甜又水灵的中段留下，分给我们吃，平日里缺吃少食，碧绿的大萝卜咔嚓、咔嚓吃得嘛嘛香，胀肚饱腹，连喘气下泄都是萝卜味，那是这个季节里的甜蜜满足，50后孩子们的短暂快乐。

　　1971年，大菜市刚刚开始，遭遇了大暴雪，学校接到市里紧急通知，派出二、三年级的学生支援菜市场。班里分了若干个小组，我和几名男女同学分到了大西头菜场。

冰天雪地，堆放着横七竖八卸下的大白菜，一块一堆的泡在雪水里。为了防止白菜冻坏减少损失，女店员组织我们码菜垛，商店给了一付白线手套。

从雪中抓白菜，冰凉巴硬，瞬间打湿了手套，水了吧唧的白菜连雪带水，份量更重了，长时间站在雪水中，小同学们冻得直垛脚，衣服前胸抱菜弄得湿漉漉的，一干就是一上午，一垛垛码起的白菜，一双双冻红的小手，16岁就那么皮实能干。

改变开放了40多年，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冬季细菜应有尽有，白菜萝卜早已失宠，大菜市也名存实亡。

90年代后国家改善了居民住房条件，城市人口大都搬进暖气楼，条件受限，腌酸菜的人越来越少，冬储腌菜忘不了的情怀，往事又在心头萦绕。近些年秋菜市，卖菜的少了，大部分老农都卖些水果和干果，杂粮、地瓜、粉条等，昔日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阵势，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秋冬落叶，时光悄然，今天又是大菜市日子，岁月流转，让我又念起了几代人的过往。

文字／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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