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线

南山

我手持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燎着电线的线头，橘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散发出丝丝热气。待线头被烧得微微卷曲，我赶忙伸手去拽线皮。可这线皮就像顽固的家伙，死死地黏在线芯上。或许是我还没掌握其中的诀窍，没几下，我的手就被烫得生疼，那股灼热感从指尖迅速蔓延开来，可线皮依旧“坚守阵地”，怎么也拽不下来。

“爸爸，你用钳子拽嘛！”这时，十八岁的儿子在一旁开口提醒道。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用钳子去拽确实能避免烫手，可我心里清楚，之前我也试过这法子。要是线皮没被烧透，用钳子一拉，线皮就会像橡皮筋似的越拉越长，怎么都挣不掉。所以，我没采纳儿子的建议。儿子见我没听他的，明显有些不高兴，嘴巴一抿，不再言语。

就这么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总算把两根电线的线头处理好了。接下来，还得剥主线的线皮。我试着用刀或者剪子去弄，可手感实在不好，稍不留意就会把里面的铜丝切断。为了保证电线的通电量，我只能又拿起打火机去烧，除非是处理线头末端，否则只能用这办法。如此一来，处理每个线头都得花费不少时间。为了加快进度，我还是让儿子帮我钉线槽。虽说我心里一直悬着，生怕他一不留神敲到自己的手，但我也不能因为这点担忧，就剥夺他学习的机会。

我一边接着电线，一边思绪飘飞，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也是在这两间屋子里，爸爸在专心地接电线，而十八岁的我在一旁帮忙钉线槽。当时要接的，正是我刚刚拆下来的那些细电线，它们旧得就像杨瓜藤子，细细弱弱地挂在那里。

“爸爸，这些电线太破了，用不了几年，不如换新的吧。”我满怀期待地向爸爸提出建议。爸爸头也不抬，坚决地回应：“这些电线还能用，先接上再说。”我不甘心自己的好建议就这么被驳回，继续劝道：“那过几年坏了还不是得换新线，不如现在就换了，一劳永逸。”爸爸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语气依旧坚定：“现在家里钱紧，以后你有能力了自己换吧。”

时光一晃三十年，万万没想到这些原本已经有二十年历史的电线又在我家当年的新房子里挂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