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晨记

布衣叟

秋雨晨记

　　今晨醒得格外早。枕边手机嗡嗡震动，将我惊醒。闭眼摸索，指纹解锁，微信里跳出同学的信息：“在家吗？想约你去公安县城。”匆匆回了个“在”字，急忙起床下楼。

推开门，才发现秋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又下雨了。”我对着雨中说道。老伴挎着竹篮正要出门摘菜：“预报说十点才下雨，这就下了。我去摘些青菜喂鸡鸭，你要不要问问涛哥要不要菜？要我就多摘些。”她顿了顿，“天天下雨，摘个菜都弄得满身泥水。”

“他不要。”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我也不喜欢这没完没了的雨。”

　　“谁喜欢呢？新闻里说，好多地方的稻谷都收不起来。”老伴深深叹了口气。菜地旁的橘树上，果实挂着晶莹的雨珠，在灰暗中显得格外灵动。

青菜叶上布满了虫眼，我蹲下身帮着捉虫。这是萝卜菜秧，一株萝卜要长成，如同人活到老，得经历多少磨难——虫咬、间苗、天灾。忽然觉得，能平安到老实在是莫大的福分。这份福气，一半藏在基因里，另一半要靠自己除草、治虫、施肥、打顶……像照料庄稼般精心打理这一生。

　　雨水太多，好些小白菜都蔫了。老伴指着另一畦菜说：“把那几棵快要开花的箭杆白摘了吧，焯水吃正好。爱吃辣就加点辣椒，做成雪里红风味更佳。”我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又望望满田青绿，心想：平常日子，一菜一蔬，家常便好。

　　老伴提着菜篮往鸡圈走去：“篮子的箍快散了。”我应道：“一会儿拿回来，我用塑料编织绳缠缠。”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家里那些老物件：筛子、簸箕、扬叉、粪桶、扁担、锄头……都是我们置办的家什。等我们这辈人不在了，这些家什大概也要随之消失了。

新栽的莴笋苗被连日的雨浇得发黄，像营养不良的孩子。雨大的时候，田沟里白亮亮的水让老伴忧心不已——她总担心她的菜被泡死。

桂花树的叶子被雨水洗得发亮。这常青树在秋风秋雨中非但不显憔悴，反而越发青翠。仲秋时节满树繁花，香动十里；如今花谢叶绿，经雨一洗，更是楚楚动人。

是啊，虽说秋雨惹人愁，可这雨中的生机与静美，倒让人想起刘禹锡先生那句诗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安 保 华

二0二五年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