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景区离家出走的孩子 ————蓑衣山洗麻塘

水出芙蓉

　　最近， 心中总是没来由的想起蓑衣山。或许那年作协组织去蓑衣山姚总的旭日丰华公司采风我因有事未能成行，看文友们的美文，特别“一蓑烟雨”写的《姚远的耳朵》，觉得错过蓑衣山这方美景属实不该，就一直耿耿于怀。再者9月份诗词协会又组织了一次采风，我又完美错过，更加意难平，总是和老公叨叨。恰又在昨天，因周四带学生秋游腰疾发作错过作协组织的文笔山采风，看躺了一天的我已不再跛行，老公决定陪我去蓑衣山洗麻塘。

　　天公作美，秋阳正好。一路赏着路边待收正收的玉米，谈着那年专程来采狗尾巴草的景，不一会就来到蓑衣山村。但洗麻塘在哪？问着村民到达附近，远远的已见一些装备精良的游客在前面走，便加入队伍。

　　入囗处，路面一段路已没入水中，路右边的玉米地，也变我了水田，游客们从路上倾倒的一堆建筑垃圾中寻找着适合垫路的水泥块抱去垫在玉米地里，以减少踩泥不让鞋子浸湿。摸摸隐隐作痛的左腿，我想我怕是在此止步返回了。看老公爬上石头拍照，便偷拍几张作已打卡证据。

　　但终究我还是被眼前这片“水上石林"拽住返回的脚步。“泥泞算什么，大不了脱鞋淌过去。”我们说笑着。其实被淹的路面，此刻水深已过50cm，如果从路上走，不仅要脱鞋，怕是长裤也要脱了。只是我们都从已走出一条路，铺着大小不等水泥块，空心砖或泡沫块的玉米地里穿过。

　　越往里走，我们越庆幸没有半途而废。只是此刻，我忘了最初我是想来探寻为什么这里要叫"洗麻塘″？是想看看彝族老妈妈洗麻的场景，听听洗麻“咚咚”的木槌声，因为景美得让我已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第一个美景定格。芭茅高过了我的肩，穗子在风里轻轻点头。它们浸在岩石边的水里，我伸手拨开一丛，看见水底还有石块静静躺着，上面覆着滑腻的绿藻。远处山影淡淡地卧着，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这里的一切都慢，慢到让人想起那些被遗忘的手艺——比如织蓑衣，比如洗麻。

　　老公默契地坐在了岩石上，手指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芭茅。我端着手机一帧一帧地拍，总觉得每拍下一张都与众不同。他指尖那根芭茅晃了晃，又稳稳立住，像极了当年母亲用来编草席的材料。此刻画中的老公，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下车走向洗麻塘的时候我们高谈阔论，吐槽那小段泥路，自顾自规划着洗麻塘这个景点，蓑衣山村民的副业发展……白云悠悠地走，山影静静守候，此刻我们却没有说话。尽管没有说话，但觉得我们共享着同一种情绪——不是孤独，而是一种被自然抚平后的安然。其实洗麻塘不需要热闹，它只适合静坐，适合回忆，适合让心慢慢沉下来。

　　这塘边的一切都适合入画：水、石、山、庄稼、人，还有那随风轻摆的白穗。 本来近年我因长胖不太愿愿拍照，此刻却也找块岩石坐下来，示意老公拍照。芭茅在身旁摇曳，像天然的屏风。我知道此刻我们都已成了风景的一部分，一如我眼中其他岩石上的游客。

　　细看芭茅在风里轻颤，阳光穿过细长的叶片，在水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光不刺眼，温柔得像梦幻世界。我蹲下来，看水里的倒影被涟漪揉碎又拼合。我记着芭茅总是长在干旱的山上，但今年雨水多，低洼处的芭茅都泡在水里，却和高处的长势一样。它们柔软，却扎根于泥石之间；它们无声，却用姿态诉说坚韧。每次见到拂尘一样的芭茅，我都要拍上许多照片，总觉得它没有尘世的是是非非，却带着几分仙气。

　　塘中的岩石嶙峋，有些覆着绿苔，有些裸露着深灰的肌理。水清得能看见底，映出岩石扭曲的倒影。几个游人爬上高岩，或坐或立，像在寻找最佳的视野。可我知道，最美的景不在远处，而在你停下脚步、听见风拂水面的那一瞬。

　　云层厚重，阳光却执着地穿过缝隙，洒在水面、玉米地和远处的山丘上。成片枯黄还没有砍的玉米杆，稀疏摇曳的芭茅，一切都显得自然而野性。我立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闭眼听风。恍惚间，仿佛听见了木槌敲打麻线的“咚咚”声，那是属于洗麻塘的节拍，早已融入山水的呼吸。

　　岩石上，一根红色的枝条，岩缝中，一束绿色小草都格外显眼，像是谁遗落的信物。水映着天色，山连着地平线，宁静得让人以为在做梦。我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扔进水里，涟漪一圈圈荡开，惊动了水底的影子。片刻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就像这山，这塘，这年复一年的沉默守望。

　　细探塘中，水面如镜，倒映着四周的岩石与蓝天白云，几片落叶浮在水上，添了秋意。我蹲下身，看见自己的脸也映在水中，与岩石、水草混在一起。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成了洗麻塘的一部分，短暂，却真实地存在过。

　　人在自然面前，会变得安静，也会变得辽阔。听风何需用耳，看云何需抬头。我凝视着水面，蓝天白云扎入水中，与碧绿的水草融入一起，此刻天地相容，万物皆空，仿佛我，也成了亿万年前就矗立在这里的一块石头。只是，我忘了曾经地壳运动的山崩地裂，忘记了沧海桑田的时光漫漫。

　　塘面浮着一层绿萍，像是谁随手撒下的碎玉，随着微波轻轻聚散。阳光穿过云隙，洒在水面上，绿萍更像刚刚沐浴过的少女身上的轻纱，想遮挡却让塘底的风景若隐若现更灵动。

　　或许因为我是农民的女儿，对庄稼有着深深的眷恋。再美的风景里，我都不会忽略了庄稼。此刻玉米已经干枯，金黄的秆子在风里沙沙作响，云朵悠然飘过。这景致不属于城市，它属于土地，属于季节，属于那些弯腰劳作的人。我知道，洗麻塘边的洗麻线人，此刻正在忙着秋收，他们大概没时间关注洗麻塘的水，又升了多少，淹了几坎塘边的庄稼，更没时间来细数游客在他家地里踩出几条小径。

　　我走在洗麻塘旁已收割了玉米的地里，看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垛，想扒个洞钻进去，寻找儿时曾经的乐趣，又苦笑摇头；我注目地中散落的或大或小的岩石，作为石林本地人，自家的庄稼地也是这样的布局，只是我可以来20多公里外的异地回忆，却不愿回自家庄稼地里去回首。因为这里，有洗麻塘的美净化了我的烟尘，而自家庄稼地里，有父母皱纹里的苦愁，有我们艰辛的汗味，有邻地每年多挖过去一锄两锄的气愤……

　　闭眼睁眼间，辽阔的景致缓缓移来，远处的山形奇特，山顶像是被谁用刀削过，尖锐而孤傲。忽然觉得，蓑衣山秋天的这片水上石林，应该是从石林风景区剑锋池那里离家出走的倔强孩子。

　　游兴正浓，老公却强行拽我往回走，应该是我只要路稍走多了，晚上腿疼翻来覆去睡不着捶腿让他一半心疼一半心烦。站在高处回望，路边的野花椒树的味道友好地凑过来，洗麻塘如一块碧玉嵌在山间，静默地承载着时光的流转！学着灰太狼的囗头禅来一句:我还会再来的！

　　返回又走过路面被水淹着的这段路，从玉米地走过，地里的水缓缓向路面流淌去，我借囗洗鞋子上泥巴驻足，儿时这样的路，这样的景那是常态，此刻我们都只剩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