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沈荡·胜利饭店

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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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19888196。

图文：鲁平。

秋日的晨光漫过贲河水面，为沈荡古镇镀上一层温润的金边。这座藏于嘉兴海盐的水乡古镇，没有过度的喧嚣，唯有青石板路蜿蜒向前，将白墙黛瓦、河埠石阶与摇曳的乌蓬船串联成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

站在老石桥上远眺，波光粼粼的贲湖如银带穿镇而过，两岸的百年老店门扉轻启，木质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时光仿佛在此处慢了下来，连空气里都飘着江南水乡独有的湿润与安宁。

我们根据地图，循着巷弄间隐约的饭菜香，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著名作家余华在《许三观卖血记》中描写的“胜利饭店”。

饭店门面不大，保留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模样，暗红色的木门斑驳陆离，门上方的红五星显得十分耀眼，“胜利饭店”四个黄字，虽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透着亲切。

推门而入，暖黄的灯光瞬间包裹周身，八仙桌整齐排列，桌角的搪瓷杯印着复古花纹，余华书写的“胜利饭店”悬在墙上，透过边上挂着陈旧的宣传画和搁板上的老物件，似能看到沈荡旧时的贲河码头与市井百态，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许三观吆喝着“来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的声音。

我们点了几道本店招牌菜。不一会，“雪菜炒猪肝”上桌了。此菜是到店必点的菜肴，我们赶紧动筷品尝。鲜嫩的猪肝切成薄片，与腌制后爽脆的雪菜大火快炒，两者完美融合。猪肝滑嫩爽口，雪菜咸香开胃，色泽红绿相间，香气扑鼻。这道菜承载着许三观生活中的特殊意义，是他苦难岁月里的一抹慰藉。

“扎草红烧肉”上桌时还冒着暖雾，褐红油亮的酱汁裹着酥肉，稻草清香中和了腻感，炖得酥而不烂，油脂化在舌尖，瘦肉愈发鲜嫩，是老食客认准的那口家常浓醇。

“菌菇炒肉片”，鲜菇裹着油香，肉片滑嫩泛着粉光，菌鲜渗进肉里，一口下去满是鲜味绕舌。“红烧茄子”，茄子吸饱了酱色汁，外皮微韧内里酥软，咸香中裹着油润感。

在吃饭的间隙，我的目光被邻桌老食客的闲谈吸引。他们操着一口软糯的海盐本地方言，说着古镇的往事，哪家的酱园传承了三代，哪座石桥下曾泊过交公粮的船只。

那边几位好像是慕名作家余华而来，喜爱文学的年轻人，眼中露出惊奇的目光，环顾着四周墙上从未见过的图画和年久的物件，不时小声地议论嘀咕着什么。

我的思绪飞扬起来，不知当年作家余华来饭店吃饭时，坐在那个位置，是什么瞬间触发了他的写作灵感？莫道是他看见了那个坐在墙角边，刚卖血回来，正咪着黄酒，挟着一块炒猪肝塞往嘴中的许三观……

饭后沿着贲河漫步，才算真正走进了沈荡的肌理。岸边的“沈荡酿造”旧址仍在生产，酱缸整齐地排列在院落里，阳光晒得酱香味四处弥漫。偶尔有老人坐在河埠头洗衣，木槌敲打衣物的声音与乌篷船的摇橹声交织，成了古镇最鲜活的背景音。走着走着，忽然想起《许三观卖血记》书中的情节：许三观曾沿着河走了很久，为家人的生计盘算，为生活的苦难叹息。而此刻的沈荡，没有书中的沉重，却有着同样的人间烟火——正是这份烟火气，让古镇历经百年仍充满生机，也让文学作品中的场景有了可触摸的温度。

离开沈荡时，夕阳已将贲河染成金红色。回望古镇，白墙黛瓦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唯有胜利饭店的灯光依旧明亮。这场短暂的旅程，不仅是看水乡风光、品家常美味，更像是一场与时光的对话：在青石板路上读懂古镇的岁月沉淀，在饭店的菜肴里品尝生活的本真滋味，在文学与现实的交织中，明白平凡日子里的坚守与温暖，才是最珍贵的风景。或许正如余华用文字记录生活那样，沈荡也在用它的一桥一水、一饭一菜，默默讲述着属于江南水乡的动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