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楼情思

米山

<p class="ql-block">  作者:米山</p><p class="ql-block"> 美号:26879713</p><p class="ql-block"> 导读:字上图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红砖楼情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终于分到了一间职工宿舍。那是一栋三层高的红砖楼,四个单元,整齐地坐落在石油大院的一角。我住在四单元一楼,一间半的房子,里屋十平米左右,勉强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旧衣柜;外屋是半间厨房,五平米出头,烧的是无烟煤。没有独立厕所,上厕所得去百米外的公共厕所,洗澡要去大院尽头的澡堂排队。可那时并不觉得苦,反倒觉得,这红砖楼里,有热气腾腾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红砖楼每单元十二户,整栋四十八户,住的都是同事。楼上楼下,谁家炒菜放了多少盐,谁家孩子考试考了几分,谁家来了亲戚,谁家在吵架,谁家在包饺子,门一开声音就飘出来了。傍晚时分,厨房的窗口陆续冒出炊烟,谁家炖肉香了,立马有人探头:“毕大姐,今儿改善生活啊?”答一句:“炖了点肘子,明儿给你端一碗!”话是这么说,真端不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热络劲儿。</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院自成一体,办公楼、招待所、电话室、理发店、伙食团、电影院、球场坝、医院、学校、幼儿园,一应俱全。红砖楼就在这生活的中心地带,像一块温热的砖,嵌在岁月的墙里。我在这住了六年,从成家到儿子上学,从青涩到沉稳。后来搬到“青砖楼”,条件好了,有独立卫生间,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路过旧地,远远看见那栋红砖楼还在,墙皮有些剥落,窗框漆色斑驳,门旁贴着崭新的春联,红纸黑字写着:“玉兔呈祥春广布,心满意足福满堂。”我静静站在门前,双手交叠,望着那扇熟悉的房门,像在等谁开门,又像只是在回忆。我忽然觉得,那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p><p class="ql-block"> 红砖楼的墙早已不再鲜亮,可它封存的烟火气、人情味,却从未褪色。夜里风起,我仿佛还能听见谁家孩子在楼道里喊“妈——饭好了没”,听见水壶在炉子上“呜呜”地叫,听见夏夜乘凉时,老人们摇着蒲扇讲着油田的旧事。它不是什么高楼大厦,没有电梯,没有风扇,可它有心跳。它住过我们最朴素的年华,也藏着我最深的念想。每每想起,心头便涌起一阵温热——那是家的感觉,是回不去的岁月,是割不断的,情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