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时节

林荫小路

桂香时节

2025年10月6日，清晨，窗外飘进一缕醇厚甜润的芬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今年是住进碧桂园小区的第三个年头了，又是一年中秋，我起身打开窗子，四周弥漫着桂花香味涌入整个房间，从楼上向下看，前些年小区四周栽种的尚显稚嫩的树干和枝条上结满了细碎的金黄花瓣，在晨光照射下，像是被镀了一层流动的蜜糖，风过时，花瓣簌簌四落，满城飘起轻幽醉人的馨香，真是“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趁这次国庆中秋双节期间，和家人回了一趟渔峡口一是亲戚家朋友都选在这个双节“过事”有结婚的、有得儿子打喜的、有满70岁做生的，二是回去看看亲人朋友。我开车带着我伙计、我儿子、我母亲一家人一一赴约回来。

在亲戚朋友的宴会上见到了很多平常不易见到的长辈、儿时的小伙伴。有一处是我母亲的学生过70岁生日，席间遇到了很多我母亲的学生，和她们的谈话激起了我很多已经快要模糊了的记忆：她们说我母亲在西坪教书时，我只有两三岁，讲课前把我往教室门口一放，冬天寒风一吹我在门外冻的清鼻涕流，有些“胆大”的学生看我可怜就一把从室外把我抱进教室，岁月荏苒，现在教过她们的老师已年届80，孙子也长大成人参加工作了。

我想到，大约9年前，我儿子读小学六年级时，按当时家长们的惯例准备好礼物预备给儿子班主任送礼，还揣了个红包，准备请老师严格要求，多多关照。

到了班主任方老师家说了一会儿话，我把准备好的礼物和预备的红包递给老师，方老师把我拉到一边：…教书是我的本职工作，这样要不得，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妈妈当时在西坪中学给我带班主任教我们数学，临毕业中考前几个月.我因在家里干农活脚受伤了，不能到学校，你母亲连续两个多月晚上下自习后晚上9点走十几里地的山路到我家里来帮我补习功课，让我在没有因为受伤耽误学习后来考上了师范。我现在正是学习你妈妈教书做人、回报你妈妈的时候，要是收了你的礼，我就没脸见你妈妈了。

回到家，我问我妈：方老师说您在西坪教她时，中考前两个多月天天下晚自习了给她到家里给她补课的是真的？我妈说：是的，你郎个晓得的？我说：今天给方老师送礼她不收，给我讲了个故事，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过，您不是怕狗子吗，我记得要到她家要过一条小溪，对面有几户都有狗子呢。我妈说：你嘎嘎（我妈的父亲）教过我，狗子怕蹲，狗子来了，你一蹲，狗子就后退……。

记忆中西坪中学一栋二层小木阁楼前的一块竹林的开阔地里也有一棵树龄很老的大桂花树，后来听说被砍了，很可惜。

很多年前，就在这个木阁楼里，小时候偶尔梦醒，看到我母亲伏在窗桌前籍着昏暗的煤油灯还在批改作业或是为第二天的课堂备课，我还保留有几本母亲当年备课的一些备课本。当年有一首歌《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歌词里有对老师夜间加班工作的描写和歌颂，已成为过去式了。时下为提高学生成绩按时薪补课，按劳得酬，本也无可非议，但再也没有了我母亲为学生补完课半夜来回走几十里山路的深情。

现在，母亲已退休多年，母亲的学生，孙子的老师也要退休了，学生的学生今年大学毕业，通过自己努力也步入了工作岗位。真是时光倥偬、岁月轮回，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人心和土地一样，正是像我母亲、母亲的同事、我的老师、孩子老师、一代一代灵魂工程师们在育人的书田里深耕，除去石头、野草、荒芜，在一代人美好心灵开启的最初，就已经播下慈悲、智慧、良善、上进的品德。

“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

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

西坪中学的那棵老桂花树虽已不在，它曾在多少个中秋夜里静静吐香，见证过多少个伏案的身影，多少双求知的眼睛，我好像又看见母亲提着油灯、踩着月光小路，走过溪边那几户人家，迎着狗吠声走向学生的家门槛。

而今我站在自家阳台，看着楼下的桂树，香气如丝如缕，缠绕着记忆的根须：

八月桂花香，岁岁年年长。

芬芳入梦来，思念绕心房。

有人记得处，花开自芬芳。

时光虽流转，情意永绵长。

有一首怀旧的歌曲叫《八月桂花香》“尘缘如梦，几番几伏总不平….....人随风过自在花开又花落，不管世间沧桑如何，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应该回去看看，八月桂花开。不只是花开，只要有人记得，这桂，年年会开，岁岁生香。

林荫小路

2025年10月 草于长阳碧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