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沪上闲人</p><p class="ql-block">美篇号: 246459991</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在岁月的长河中,一张旧照如同一朵闪耀的浪花, 不仅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更让我深刻感受到缘分的奇妙。</p><p class="ql-block">母亲小时候家境贫寒, 为供弟弟读书而休学一年, 后来才读完高小。可她总把“缘分”挂在嘴边,坚信人与人相遇皆是天意,应当珍惜。职工家属同住互助,母亲说这是本分,“在一起就是缘分”;她给老乡介绍对象未成,却笑呵呵道:"他俩没缘分。"</p><p class="ql-block">我下乡支工时与发小同单位, 母亲特地嘱咐:“你们有缘, 要像亲兄弟般照应。”</p><p class="ql-block">同学父亲老赵在文革中被揭发有国民党背景,全家遭遣返湖北,他因会计专长被安置到家属农场。 那年秋, 母亲与另一位家属在猪场干活,会计室就在猪圈前,农场便安排老赵闲时协助她俩。有一天,母亲突然带回毛线, 忙完家务就猫在家里飞针走线, 她那天生就伸不直的小手指,随着针头摆动,带着线像蝴蝶般地翻飞......直到半夜三更。</p> <p class="ql-block">某晚,她用报纸裹好毛衣,悄声说要去送给老赵:“你和他家老四同学, 我跟他爸共事, 都是缘分。 天这么冷, 他连毛衣都没有……。”那晚,她回来时满面春风告诉我——看到毛衣,老赵眼睛都亮啦! ”她全然忘了在那个年代关心"黑五类"的风险。</p><p class="ql-block">多年后,已平反的同学父亲见到我仍充满感激:“那年冷得早, 看我穿着单薄, 清鼻水直流,你妈二话不说就答应帮我织毛衣……”</p><p class="ql-block">1973 年夏,洣水河滩拉沙,我遇见了饥肠辘辘的刘松柏和他同伴。我带他俩回家, 已过吃饭的点, 那个年代每餐就没什么剩余, 听了他俩滞留攸县的遭遇, 母亲的热情如同初夏的太阳。</p> <p class="ql-block">她把小圆桌又搬到了屋外, 太阳底下,围桌而坐的三个年轻人,看着母亲把留给我的小碗冬瓜肉沫端出来, 麻利地分在三个碗里, 连汁带菜也就刚盖住底。 看着她使劲刮着粘在锅底的锅巴, 刮得锅底嘎嘎响, 母亲歉意地笑着说:“实在对不起,就只有这么多了。”得知戴眼镜的叫刘松柏,母亲呵呵地笑:“真是缘分!和我家老头子一样的名字。”虽只半饱,二人总算有了力气,千恩万谢,奔向 8 里外的虎踞山知青农场。</p><p class="ql-block">一眨眼, 我下乡了,工作了。 过年回家, 在常宁水口山地质 417 队工作的汪同学突然捎来刘松伯的问候。 从此, 我们书信往来。 得知他已在常宁县中医院工作,是矿山子弟,出身工人家庭,家教很严,很懂得感恩。有一年,还托同学带来常宁的土特产。他爱好文学,给我写些咏志的诗词,而我则模仿伟人的卜算子•咏梅回他。</p> <p class="ql-block">1975 年,我在衡阳工作,应邀去水口山游玩,我们相互拥抱,我赞道:“你长高了,还长结实了” ! “你也长高了! ”他目光向上打量着我。我们在水电站参观,在水库周边赏景,交流感悟,畅谈理想。我们相互鼓励,相约再聚,最后在镇上合影,他题写“根深叶茂”四字,镁光灯照在我俩身上,照片定格了那一刻的欢笑与温暖。</p><p class="ql-block">后来, 他被推荐上湖南中医学院, 我则从衡阳转到常德,再赴武汉读书,离开湖南,再没联系。偶尔翻看那张旧照,心中总会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夏日里,三个年轻人望着母亲在阳光下刮锅巴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晚年母亲含饴弄孙之余,日日练功修身, 眉目间尽是淡然。 常说:"缘分妙不可言。你对人好,人就记得你好。”新冠期间,88 岁的她饱受煎熬,咳嗽心慌,行走困难。玻璃阳台上,冬阳温柔洒落,我按时为她按摩腰背, 母亲沐浴着阳光,<span style="font-size:18px;">与我对话。她轻言细语:</span>“人这辈子遇见谁、帮到谁,都是老天安排…,与人为善,感恩戴德都是本份。”</p><p class="ql-block">如今,那张旧照仍静静躺在抽屉的相册里。每当我翻看到,便仿佛听见锅铲刮擦的嘎嘎声, 看见阳光里母亲含笑的脸——原来缘分从不需要寻找, 它早已在善意的土壤里生根,长成一片“根深叶茂”的荫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