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行 千回西域 ‍——之昌吉博物馆

盘延

新疆的全称叫——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没有“族”字。

而昌吉的全称——昌吉回族自治州，则有一个族字。

这是为什么？

参观完昌吉博物馆，心中继续出现更多的疑惑乃至惊异：

乌鲁木齐：原先以为是维吾尔语，但其实是古蒙古语（准葛尔蒙古语）“优美的牧场”的意思。

昌吉：开始以为是少数民族语言的地名，结果发现，“昌—吉”俩字，纯粹就是汉语“昌盛吉祥”的意思。

而“维吾尔”的本意，则是“团结”“联合”“协助”的意思，也就是说，维吾尔族就是一个团结联合协助的民族，如果将维吾尔族意译，就会被称为“团结联合协助族”。——神奇吧？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现代感十足的民族——“团结联合协作族”！

更进一步，维吾尔族有维语，有文字；回族没有，他们说汉话写汉语；而哈萨克族和哈萨克斯坦是同一个民族，他们说同样的哈萨克语……

原先就只觉得新疆的异域色彩鲜明，这次更是引起了我浓浓的注视和深深的思考…

私下里以为，昌吉离乌鲁木齐仅35公里，应该就是乌市的一个县级市，就像我们贵阳的清镇。

由于行前没做功课，到了昌吉，进了当地博物馆，览读了《昌吉历史文物陈列》展，才如梦初醒——这不是一个从属于乌鲁木齐的小地方，而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不可或缺的一个地区。

昌吉回族自治州地处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东南缘。成立于1954年，总面积7.35万平方公里（比宁夏回族自治区还大点），总人口163万人，生活着汉族、回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42个民族。

走进昌吉博物馆，迎面就是一幅巨型浮雕，是这次‌庆祝昌吉回族自治州成立70周年‌才刚刚创作出来的。

浮雕主要呈现以下主题：

历史‌：展示昌吉（其实也是新疆）的先秦时期至清代的历史变迁，浮雕甚至刻有新石器时代遗址、商周青铜器、汉唐丝绸之路等场景。 ‌

民族‌：浮雕上展示了回族马鞍帽、维吾尔族艾德莱斯绸裙，除了民族的传统服饰，还有建筑特色和民俗文化等。

地理：背景的远处，有天山山脉、博格达峰等，展现出昌吉独特的自然景观与生态环境。 ‌

昌吉回族自治州是新疆唯一同时拥有“双遗产”的地州：

1、“新疆天山”世界自然遗产；

2、北庭故城”世界文化遗产。

州域内有史前康家石门子生殖崇拜岩画、汉代疏勒城、唐代北庭故城等640多处历史遗迹；有奇台硅化木•恐龙沟国家地质公园、魔鬼城等地质遗迹；有国家5A级风景名胜区—天山天池、国家森林公园——江布拉克等自然景观：有新疆花儿、新疆曲子、特色美食小吃等民间艺术和风味小吃。

“新疆天山”世界自然遗产，由昌吉回族自治州的博格达、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巴音布鲁克和阿克苏地区的托木尔、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喀拉峻一库尔德宁等四个区域组成。

世界遗产委员会如此评价：

“新疆天山”拥有独特的自然地理特征和一系列风景优美的区域，包括：壮观的雪山冰峰、优美的森林和草甸、清澈的河流湖泊，宏伟的红岩峡谷。这些景观与邻近的沙漠景观形成巨大的反差，在炎热与寒冷、干旱与湿润、荒凉与繁茂之间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该遗产的地貌和生态系统自上新世起則得到保存，是正在进行的生物生态演化进程的一个绝佳范例。

博格达在天山诸峰中海拔排名第三，然而在西部各民族的心目中，博格达是最富有神性的山峰，博格达就是蒙语“神灵”的意思。

而北庭故城遗址，则是“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的一个组成部分，于2014年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由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联合提交申请，并入选《世界遗产名录》，是北疆地区唯一一处世界文化遗产。

北庭故城在7世纪到14世纪，是北疆军政中心和交通枢纽，见证了唐朝的边疆管理模式以及高昌回鹘王国的文明和文化特征。

遗产称北庭故城对“丝绸之路：起始段和天山廊道的路网”的突出普遍价值具有重要贡献。

这就是北庭故城，它是北庭都护府旧址：

位于吉木萨尔县城北约十二公里处，平面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南北长约1666 米，东西宽约959米，面积约130万平方米，有内外两重。外城周长约4596米，北墙中部北门北侧有略呈方形的瓷城，瓮城外侧又有一近似长方形的小城，应为军事防御设施，俗称羊马城。内城位于外城中部略偏东北，周长约3008米。在内城南、西、北外侧环绕一凹槽，为护城源。城内外有多处佛教建筑遗存，曾出土佛教造像等。

《昌吉历史文物陈列》，对西域和中原的历史关系进行了梳理和陈列：

秦汉时期：

西汉前期，匈奴控制西域，在焉耆、危须间设立僮仆校尉，赋税城邦诸国。

公元前60年，汉朝在西域没立都护府，新疆正式纳人中国版图。

经过西汉、东汉的治理，“大一统”观念逐渐深入人心，从此中央政权便始终对新疆地区行使着管辖权。

在秦汉一统的政治局面下，屯垦戍边的实施，丝绸之路的畅通，推进了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有力地促进了西域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和繁荣。

秦汉是中国多民族国家形成的重要时期。

魏晋南北朝时间不短，有近400年的分化与整合，原有的民族分布格局被打破，各民族加强了接触和交流，尽管这一时期社会动荡不安，朝代更迭频繁，但是中原地区与新疆地区的联系并未中断，中原的郡县制度被推行到了新疆，行使着对新疆地区的管辖权。

一方面是匈奴、鲜卑、羯氐、羌等民族连续不断涌入黄河流域等汉族聚居区并建立政权。

另一方面，北方游牧民族如鲜卑、柔然、高车、突厥、嚈哒又先后统治了天山南北，带来了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此同时，中原等地区与新疆地区密切的政治、经济、文化往来，加速了新疆地区与中原等地区的一体化进程。

这一时期是我国各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的时代。

隋唐的统一，达到了中国历史的鼎盛。

隋唐时期，“天下一家”的“大一统”思想深入人心，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格局进一步巩固。

隋朝扩大了郡县制在西域的范围。

唐朝通过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治理西域，建立起了较为完备的治理体系，保障了西北边疆的安全和丝绸之路的畅通。

在唐朝军队支持下，回纥起兵反抗东突厥汗国，并先后攻灭西突厥汗国、后突厥汗国。回鹘西迁后，融合了西域许多部落，与汉人等共同建设开发了新疆地区。

唐后，历史进入五代、宋、辽、金割据与动荡的时代。这一时期，西域出现了高昌回鹘王国、于阗王国、和喀喇汗王朝等地方政权并立的局面，但最终被西辽统一。各地方政权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始终保持着与中原王朝的密切交流，都具有浓厚的中国一体意识。

伴随着民族的大迁徙、大流动，特别是契丹人等的陆续迁入，丰富了新疆地区民族成分，进一步加深了民族融合。各民族大量吸收中原文化，尤其是西辽时期，尊崇儒家文化，对新疆地区乃至中亚等地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840年，回鹘汗国灭亡，迁入西域的回鹘人在以今吉木萨尔、吐鲁番盆地为中心，建立起高昌回鹘地方政权。他们在走向定居的同时与西域原有居民逐步融合，开田地，兴工商，筑城池，建窟寺，授经学，形成多元文化并存的局面。1132年，契丹贵族耶律大石在叶密立城（今新疆额敏县）登基称帝，西辽正式建立。统有整个西域地区86年，为中华文化的传播作出了重要贡献。

元明是继奏汉、隋唐之后中国历史上的第三次大统一时期。

1218年，成吉思汗派兵攻灭西辽后，设立了各种军政管理机构对西域进行管辖。

如：达鲁花赤，蒙古语意为“镇守官”，是蒙古在各地设置的最高监治长室，负责“籍户口、收赋税、签发兵丁”。

1223年，别失八里设置达鲁花赤，成吉思汗赐畏兀儿人月朵失野纳都督印章，兼任独山城（今属木垒县）达鲁花赤，以表彰他同其父对发展当地经济的贡献。

行尚书省的设置

1251年，元宪宗蒙哥在位期间，设立别失八里等处行尚书省，同时设置了阿姆河行尚书省。这是行省制度第一次在西域出现。

此外，元朝还在高昌回鹘境内设北庭都护府；在别失八里，和州零处没宣慰司；

元朝还在别失八里千人屯田，并设别失八里元帅府；在北庭和曲先塔林（今库车、和田）都元帅府。并建立了通布全国的驿站，对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西域存在的察哈台汗国和叶儿芜汗国等地方政权，都保持着对中央政权的认同。

新疆各民族进一步融合，蒙古人尤其是察哈台汗国的蒙古人基本和畏兀儿人融为一体，为畏兀儿补充了新鲜血液。元代，大批畏兀儿等少数民族移居内地生活，学习使用汉语，涌现了一批政治家、文学家、艺术家、史学家、农学家、翻译家等，助推新疆各民族文化出现了一个发展高峰。

清朝和元朝一样，都是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政权，对我国形成统一多民族国家起到了进一步巩固和发展的作用。前期，清政府在1755年消灭了准噶尔地方政权，完全统一了新疆地区，基本奠定了中国近代国家版图。

清初在新疆，政府实行军府制与伯克制等多轨治理，多头杂乱的组织，导致了内部动乱，沙俄趁机而入，霸占伊犁南疆，边疆危机加剧。清廷派左宗棠平定阿古柏势力后，收复新疆。

1884年清政府正式设新疆省，刘锦棠任首任巡抚，全疆划分为四道及府、厅、州、县，巡抚统管军政，伊犁将军专司边防与外交。1919年阿尔泰地区划入后，新疆行政辖境正式定型。

新疆建省是新疆行政体制方面的一次重大改革，使新疆第一次实现了与祖国中原行政制度的完全统一。

清朝对昌吉的经济开发与建设

天山北麓地域，是清朝政府统治新疆的重要军政要地和经济后勤保障基地。

1773年，清政府在乌鲁木齐设立镇迪道，分设镇西府与迪化直隶州。镇西府下辖奇台县与宜禾县（今巴里坤）；迪化直隶州下辖阜康县、昌吉县、绥来县（今玛纳斯）。1762年，在今昌吉市西建宁边城，1884年，昌吉隶属镇迪道迪化府，渐渐形成了今天昌吉地区的雏形。

1755年后，清朝实施的规模化屯田和城镇营建，极大地推动了昌吉地区的开发和建设；

屯田主要有兵屯、犯屯、民屯、回屯和旗屯五种形式。

（新疆建设兵团在昌吉、新疆的存在也是屯田）

屯田规模的不断扩大，推动了天山北部的农业发展，改变了新疆历史上以天山为界“南农北牧”的生产布局，为巩固边防发挥了重要作用，进一步促进了昌吉经济文化的繁荣和进步。

总结：

一般说来，博物馆给人的印象总是古旧繁琐，尤其是历史文物的陈列，往往走马观花之后，只有一个草草的粗略印象。但这次参观昌吉博物馆，却让我有些惊异和兴奋，感觉对新疆的历史和现状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印象。

但诉诸笔端，却发现有太多的资料信息，三言两语说不清来龙去脉，所以只好先罗列展馆内容。

有了前面罗列的内容，再来谈我的观点及认识，或可让人有一个稍微清晰的脉络：

新疆地处西域中亚，坐落在亚洲腹地，因远离海洋，大西洋的西风带和太平洋印度洋的暖湿气流都几乎到达不了这里，比较形象的就是“赛里木湖是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比喻了。所以中亚自古以来就是一片干旱荒凉、人烟稀少之地。但顽强的人类，在这些艰苦的环境里生存繁衍，形成了依靠游牧逐水草而居的各种民族。

中国的农业文明悠久而先进，占据了中原富庶之地。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则在荒凉的大漠之中，不断强大。众多的少数民族如：匈奴、鲜卑、突厥、契丹、金、夏、蒙、满，在中亚这片欧亚大陆腹地，演绎出了独特的中亚文明，这其中也有我们的千回西域和丝绸之路文明。

所以昌吉博物馆的陈述，既是东西方文明交织的陈述，也是西域各民族不断博弈融合的陈述。

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回纥—回鹘—畏兀儿—维吾尔这样民族称呼不断演变的原因。也是为什么维吾尔族语言属突厥语系而不是突厥人的原因，这不仅仅是突厥随历史的变迁而消亡，而且也因为民族的不断融合，才让回纥演变为畏兀儿，最终于1934年由新疆当地政府正式命名为维吾尔族。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新疆有47个民族，总人口达为25,852,345人，维吾尔族、汉族要占87%以上，主要民族数量如下：

维吾尔族‌约1178万人、汉族约1092万人；

哈萨克族‌：约156万人、回族‌：约112万人；

柯尔克孜族‌约20万人、‌蒙古族‌约17万人；

塔吉克族‌约5.2万人、锡伯族‌约3.9万人

还有乌孜别克族、满族、达斡尔族、塔塔尔族、

俄罗斯族……等等

正是因为维吾尔有着“团结联合协助”的涵义，所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没有加“族”字，强调的是边疆属性，强调的是各民族团结一心的意思。

可见，新疆就是一个各民族共同生存发展的乐土，而维吾尔（团结联合协助）就是新疆的历史和现状。

（资料图片大部录自昌吉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