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历史长河中,从不乏为百姓鞠躬尽瘁之人,然而他们的结局,却往往饱含着时代最沉重的叹息。清末“第一全才”、《老残游记》作者刘鹗的人生故事,便是这般令人痛心的鲜明注脚。</p><p class="ql-block">刘鹗的一生,命运始终与国家和民众紧密相连,故而被誉为“晚清第一全才”。他出身官僚家庭,却毅然摒弃科举正途,一头扎进医学、算学、水利、金石、天文等“实学”领域。他既是悬壶济世的医生,凭借医术救死扶伤;又是经营实业的商人,在商业浪潮中奋勇搏击;更曾亲力亲为治理黄河,为中国甲骨文研究奠定关键基础。他是中国早期实业家群体中的一员,也是洋务运动的积极实践者。他早年学医,著有《温病条辨歌括》《要药分治补正》;精通算术,写下《勾股天元草》《孤三角术》;参与治理黄河,留下《历代黄河变迁图考》《治河五说》;专注金石研究,编纂《铁云藏龟》《铁云藏陶》;无心插柳写就的《老残游记》,更是成为世界文学名著,在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p> <p class="ql-block">刘鹗自幼聪颖过人,过目成诵。然而,他并不喜欢八股文章,反而受擅长河工算学的父亲刘成忠影响,对治河产生了浓厚兴趣,并进行了深入研究。黄河,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孕育了灿烂的中华文明,但黄河水患给沿岸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成为历朝历代难以攻克的重大难题。古语有云“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黄河也因此成为世界上最复杂、最难治理的河流。</p><p class="ql-block">19世纪末的晚清,黄河治理早已陷入“治标不治本”的恶性循环。彼时清廷治河体系僵化,河官多为科举出身的文官,懂行政却不懂水利技术,常凭经验蛮干——要么盲目加高堤坝“以堵代疏”,导致河床逐年抬高,形成“地上悬河”;要么滥用民力、虚报工款,治河经费多被层层克扣,实际用于工程的不足三成。</p><p class="ql-block">1887-1889年的郑州、开封段决口,便是积弊爆发的典型。决口之初仅30余丈宽,因河官不懂“水势疏导”原理,错用沙袋强堵,反而让水流冲击加剧,三天内决口扩至300余丈。最终清廷耗时两年、耗费千万两白银(占年财政收入1/4),仍未能合龙,豫、皖、苏三省百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成为晚清民生灾难的缩影。</p> <p class="ql-block">朝廷震怒之下,决定换上吴大澂,令其署理河东河道总督前往治河。此人曾多次在救灾中力挽狂澜,如应对陕西大旱、惠州水患等。虽吴大澂本人为文科出身,但他的幕僚中有一位特别能干的人物,此人名叫刘鹗。</p><p class="ql-block">刘鹗自幼钻研水利知识,精通治河之术。32岁的他听闻黄河决堤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从淮安出发,孤身一人奔赴河南,投奔父亲的好友吴大澂,出任河督局提调官。他凭借深厚的治河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提出了“束水攻沙”的治水方略。吴大澂采纳了这一建议,并委以重任。在治河过程中,刘鹗始终亲临一线工地,与民工同甘共苦,“凡同僚所畏惮不能为之事,悉任之”,展现出非凡的勇气和担当。最终仅花费60多万两白银、用半年时间,便治理好黄河,堵住了决口。刘鹗也因治水有功而声誉大起。</p> <p class="ql-block">尽管刘鹗的治河成果显著,却始终未获清廷真正重用。究其原因,既因晚清官僚体系重“出身”轻“实学”——刘鹗无科举功名,虽有实绩仍被视为“杂途出身”;更因他的治河理念触动了传统河官的利益,其“统一治河、精简经费”的主张,与地方督抚“各自为政、截留款项”的诉求相悖,最终只能留下“有功无赏”的遗憾。直到这次治河后的七八年,刘鹗才凭着“水利专家”的名分被保举为知府。</p><p class="ql-block">此后,山东境内鲁水泛滥成灾,刘鹗于三月临危受命赴任治水。他凭借卓越的才能和不懈的努力,当年便初见成效,次年再度实现安澜。后来在济南,刘鹗根据自己考察黄河河道的经验,完成了第一部用近代技术测量的黄河图,图上还标有经纬度,可惜呈递给光绪帝后,并未得到任何回应。事实上,刘鹗治理黄河的核心方法,便是通过收紧河道加快水速,让泥沙快速流出,从而降低黄河“地上悬河”的水位,使决口更易修补。</p> <p class="ql-block">在此期间,刘鹗实地考察黄河下游河道、官堤民埝,广泛查阅各地县志与黄河治理档案资料,精心撰写了《治河五说》《治河续说》,并绘制《历代黄河变迁图考》。这些著作不仅为当时的治河工作提供了宝贵的理论指导和实践经验,更可谓功盖千秋、泽被后世。</p><p class="ql-block">此后,刘鹗又主持测绘《豫直鲁三省黄河图》,积极协调黄河下游各省统一治河,成效显著,赢得了山东巡抚张曜、福润等人的赏识。他的治河功绩,不仅为沿岸百姓带来了安宁与福祉,更为中国水利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