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刘乾才先生

诚诚

<p class="ql-block"> 吾师刘乾才先生</p><p class="ql-block"> 徐远定</p><p class="ql-block">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国立中正大学迁到南昌市郊望城岗开学。当时复员伊始,交通不便,师生往返主要运输工具是当地一种独轮车。它既可载人,亦可载物,走在路上发出特有的"吱呀,吱呀"的响声。当时我就是坐这种车子去学校报到的新生。</p><p class="ql-block"> 一进校门,沿着校园的马路穿过儿排长长的平房﹣﹣昔日的营房改作学生宿舍,到达校部办公室。那是一幢横" C "字形的一列平房,中间是场地,两侧连接其它校舍的道路,平房右边是教务处,注册报到的地方,左边是总务处,中间是校长和三长的办公室。同学们纷纷到注册组办理报到手续,每人拿到一张学期修业课程表,按布告栏贴出的入学须知,填好自己修读的课程、学分、授课教师等,然后拿到系主任那里签字。我跟着其他同学走进一间屋子里,看见同学们围着一位中等身材,身穿半新旧的中山装,年纪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我走近前,看见他一张朴实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说话细声,带着南方的口音。他接了我的表,就专心审核起来,完了签上自己的名字。我退出房门,从同学口中知道,他就是机电系主任刘乾才先生。我不由得大吃一惊,什么,他就是我们的系主任?这样一个衣着简陋的普通人。在我的心目中,系主任、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授应该都是西装革厦,气宇轩</p><p class="ql-block">昂,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尊严,</p><p class="ql-block">而眼前的刘先生却全不是我想</p><p class="ql-block">象的那种人。我抱着一种失</p><p class="ql-block">望、纳闷的心情走回宿舍。</p><p class="ql-block"> 由于迁校上课较迟,正值</p><p class="ql-block">寒冬腊月,寒风呼啸。我第一</p><p class="ql-block">次尝到南昌冬天凛冽的寒戚,</p><p class="ql-block">睡在冰冷的被子里,半夜醒</p><p class="ql-block">来,双脚象在冰窖中,盼望着</p><p class="ql-block">春节能回到家中休息几天。不</p><p class="ql-block">久校方贴出的春节不放假照常</p><p class="ql-block">上课的布告,使我回家过年的</p><p class="ql-block">希望落空了。大年三十那天,</p><p class="ql-block">我和同学们挟着书本,拖着沉</p><p class="ql-block">重的步伐从宿舍走到教室去。</p><p class="ql-block">刚一坐下就看见刘先生挟着皮</p><p class="ql-block">包健步走上讲台,日光向台下</p><p class="ql-block">扫视了一下,就从皮包中拿出</p><p class="ql-block">教材和粉笔,背转身去,在黑</p><p class="ql-block">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要讲的题</p><p class="ql-block">目,然后对着我们滔滔不绝地</p><p class="ql-block">讲起来。他的声音象一串奇妙</p><p class="ql-block">的音符吸引我们的心灵,又象</p><p class="ql-block">一泓清凉的泉水,溉沃着我们</p><p class="ql-block">的心田。我们忘怀了一切,直</p><p class="ql-block">到下课铃响,有生以来我还是</p><p class="ql-block">第一次聆听这样有魅力的讲课。我顿时觉得,同是大学教授,讲起课来却有天渊之别。刘先生的身影在我心目中逐渐高大起来。</p><p class="ql-block"> 当时,在师资缺乏,教学设备不足的困难条件下,刘先生肩负着全系的行政教学双重任务。他一方面担任多门基础课程的教学,先后担任我班的电工原理、力学、交流电机、材料力学等课程;另一方面千方百计延请各种专业人才以充实系里的师资力量。在1946-48年期间,系里教师有万泉生、刘纯伐、朱觉等教授,朱开诚、彭兆元、万发贯等讲师,以及助教多人,可谓盛极一时。此外,还开了电工、机械等实验课。回想起来,这一切花费了刘先生多少心血。</p><p class="ql-block"> 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刘先生讲课的融贯今古,妙趣横生,整个课堂充满生动活浚的气氛。他讲材料力学时,通过理论分析,说明悬臂梁的自由端力炬最大,固定端的力知最小,接着他指出</p> <p class="ql-block">担两头狭窄,中间扁平,最合平材料力学的原理。他还说我国古代建造的赵州桥,既美观,又科学,因为拱桥的上部受拉力,下部受压力,做成拱形就可使材料各部分的应力均勾,使材料得到充分的利用。这些取诸生活的例子,不仅把枯燥的材料力学讲得兴味无穷,而且激发了我们的民族自豪感。</p><p class="ql-block"> 刘先生提倡学习的独创精神。在课堂里他不止一次向我们提到许实章先生(当时机电系助敕)作为我们学习的榜样。对于许先生的独立钻研勇于探索所取得的研究成果,赞扬备至。刘先生经常留心国外新技术的发展,他曾多次应邀向全校师生作"电气火车"等科技演讲,内容新颖,深入浅出,深受广大师生的欢迎。</p><p class="ql-block"> 刘先生平易近人,在与我班同学熟识之后,就会和我们无话不谈地闲聊起来。有一次我们谈到女性美这样一个热门话题时,他也从旁插话说,中国对女性美的标准和美国不一样,中国人是燕瘦环肥,各领风骚,美国人的标准是身材纤细苗条,容貌俏丽,和伶俐活泼。他一说完,引得同学们大笑。</p><p class="ql-block"> 1947年5月,全校掀起了护校运动,教学趋于停镇,刘先生担任我班的"交流电机"也被迫停课。从这时起一直到我毕业离校,再也没有机会聆听先生的讲课,以后,无论在护校运动的漫漫长夜,还是在组织应变迎接解放,刘先生都紧紧站在进步学生一边,表现了老一代知识分子不畏强暴,是非分明的高风亮节。</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他参加了新的校务委员会任主任委员。学校易名南昌大学,他仍留任,1953年院系调整,他调到华中工学院,后来又调武钢任专家。</p><p class="ql-block"> 刘先生是江西宜丰县人,他读书慧敏过人,过目不忘,在家乡素有"才子"之称,这是我从一位宜丰人口中得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