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节奏

严峻

　　有丰富生活阅历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生活的节奏难以把控，想高山流水吧，却汹涌澎湃；想一马平川吧，却跌宕起伏；想攀登高峰吧，却跌入谷底……

小时候不懂事，生活的节奏反而容易把握，读书——升学，时而收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喜悦，时而被双亲打屁股被严师打戒尺。长大后就不同了，生活会把我们摔得鼻青脸肿、伤筋动骨，然后面无表情地训示：“想掌握节奏，没门！”

这是生活的悖论——我们是生活的主人，却掌控不了自己生活的节奏，我们往往被生活推着走，摸索着前进。

即使是古之圣人，也难以把握生活的节奏，所以，老子出函谷关不知所终，孔子累累如丧家之犬，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悟执……倒是那些草莽英雄，在关键时刻如有神助，选择正确，无意中收获了名利场的大造化，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后世津津乐道的谈资。秦始皇嬴政就属于这一类吧？汉高祖刘邦也属于这一类吧？还带着无赖的习气。明太祖朱元璋也属于这一类，带着阴险毒辣。浩荡历史，王侯将相，莫不如此。

估计有读者不乐意了，你所举的是帝王例，有局限性。是啊！试想，古之帝王，是能做得了国家、民众主的主，他们的节奏尚且不由自主，何况他人乎？所以，秦二世篡改遗诏了，兵圣韩信被杀了，神人刘伯温被灭了。况且，历史会舍得在名人生平上多花笔墨而懒得在普通人身上多做文章，我们谈事情写文章也大多以名人为例。

倒不是普通人就一定随波逐流，许多草莽英雄也出身低微。陈胜吴广就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可是，二千多年来，没有人能对此作出真理性的回答。因为，没有人能首先回答好为什么是他成王侯将相而不是比他更优秀的人。于是，词典上有“命运的垂青”、“历史的选择”以及“命运的悲剧”、“历史的抛弃”等词语。陈胜吴广被历史选择后又被历史抛弃，这样的事例太多太多。

而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之所以引人共情不已，因为人们似乎都有同样的遭际，同样的感慨，同样的伤心处。虽说众生平等，但实际上人各有别，即使是普罗大众，也有禀赋才干个性的优劣，相对优的未必过得如意，相对劣的未必过得不如意。我没有诋毁或者看不起普通劳动者的一丁点意思——我的邻居初中毕业后在菜市场卖菜能全款买房而我大学毕业后坐办公室只能按揭。

于是，我们明白了：生活的节奏表面上是生活的主人弹奏的，却十指难控。谁不是被生活推着走的呢？

这就是造物主的“不仁”，这就是造物主以下类的“无奈”。

生活继续上演难料的无可奈何的故事。

生活充满未知，引人类探索，都想建功立业，都想名利双收，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浑不怕。儒家顺应人性，为它立论，打造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煌煌大论，很是鼓舞两千多年来的士心，“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二千多年来成为华夏主流。道家洞察自然，理性些，“顺应自然，无为而为。”汉初风行一小段时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再也没有受重视，长期以来被批消极。舶来的佛家沟通玄虚，超凡脱俗了，“内观静心，破除执念。”与中土的儒道糅合，但没有脱离迷信的质疑。

人确实难，又想出人头地，又想活得自在，又想觉悟。也许，佛家是对的，执念一破，节奏皆空。我佛慈悲，套用佛语句式——节奏非节奏是节奏。是否？期待科学验证。

（插图来自朋友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