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横断行07飞驰大渡河

宾冰之叶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对于横断山区七脉夹六江的六条江河来说，最为人熟悉的大概就是金沙江和大渡河了吧。金沙江自不必说，那可是长江的上游。而大渡河就我个人来说，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熟知的一条河流。谁小时候不爱看打仗的电影呢？

电影《大渡河》中那二十二名勇士在枪林弹雨中飞夺泸定桥、十七勇士孤舟强渡大渡河的英勇战斗场面，穿越数十年，至今尤在眼前，仿佛此刻重演。而主席慷慨豪迈的诗词表达，更是推高了大渡河的革命意境，使大渡河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潇洒气魄。

也是巧了。受阻于夹金山的风雪，折返达维镇后，重设高德导航至牛背山下的冷碛镇，规划出来的行车线路，正好是一场紧贴大渡河蜿蜒脉动的驾乘飞驰之旅。

这算不算是儿时有所执念，老来有所实现呢？

当然，这未免有点牵强。而且，如今看战争片以及战争本身，早已天翻地覆了。几十年过去，如果还是沉溺于感性与感官的刺激，而不能过渡到理性与理智的思考的话，那我这几十年确实也是活到狗身上了。

无论正义与否，战争总是残酷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概莫能外。并且那枯骨，绝大多数是穷人，是普通人；富人多是出钱，统帅只是下令而已。即便正义的一方，即便取胜了，那代价也高昂，也惨痛。

再者，越是正义的一方，越是被迫被动应战，不得不卷进去。没有日寇的侵略，哪来中国军民的奋起抗战？没有民不聊生，哪来的揭竿而起？所以上兵伐谋。战争，总是最后的选择。而所谓谋者，当然包括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更包括和平共处，妥善解决争议与矛盾，博弈与均衡各方利益。

若回头往历史深处看，相当多的战争，纯粹是帝王们为一己之私的目的，却以万众去赴死——敌我双方，大抵尽皆如此。当多数民众只是战争的工具，己身利益压根无从谈起时，这样的战争就更罪恶了。

因此，举凡有点深度的战争片，如果不能产生对战争沉甸甸的反思、对人性的审辨叩问、对生命的惋惜和对和平的向往，而只是一味刀光剑影，炮火满天，那么，这样的电影，要么失之于潦草浅薄，要么匮乏于人文光辉，归根结底毫无人类文明的营养。那么，不看也罢，不看更佳！

妈呀，这游记写得，信马由缰，又扯远了。突然想起黄永玉大师画的一幅画来，配词曰：鸟是好鸟，就是话多。这回套用在我身上，便是：人是好人，就是话多。或者：景色是好景色，就是游记太啰嗦。我，就是大师画笔下的这只鸟啦。可谓：鸟人一个。

但也无俅所谓。写游记，为的是娱己娱妻。其次方为兼娱同趣之他人。既然下笔，当然何必勉强自己甚至绑架自己，硬把自己装进条条框框里去？而如果老婆不爱看不爱读，那我更是会写个毛线的游记！相反还能省来一份清闲。老婆爱看我胡诌，老来便于我们共同回忆与扯淡。这，才是写游记的宇宙真理。

至于他人，爱看的，自然爱看；不爱看的，丢一旁就得了。于他既无碍，于我更何关？

好吧，就此入正题，上图片。

这第一张照片，还得是黄永玉的画作：鸟是好鸟，就是话多。落款写：八十翁黄永玉，作于万荷堂。

从夹金山折返后，在达维镇用过午餐，另觅新的导航线路，然后顺着小金川河的流向，驶上中国熊猫大道，一路向西而去。

此时的高山峡谷，仍属于邛崃山脉的延展余波。

不多会，就到小金县城了。白塔，是藏区的标配。

从小金县城边边擦肩而过。

继续西行。小金川河就在右侧，够小，够温柔。而山体峡谷，仍然够大，够磅礴。

公路边若是绿意盎然起来，则通常必是前头有烟火人家了。

果然，曲登萨寺到了。左首边，峭壁微微倒扣。

右边，便是小金川河谷，及屹立河谷旁的曲登萨寺。

河拥古寺，千古悠悠。

定睛一看，横跨小金川的桥，竟然是纯砖结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房子可以——尤其横断山区的房子。小金川河对岸，一栋崭新的藏式民居，正立在陡崖峭壁之下。下面的文字，有售票观光之类的表达。看来，这是个景区边的民宿啊。这些年经济高速发展，藏区人民的生活也翻天覆地了呀。

熊猫大道，原来也有窄到连熊猫都得侧身过的地方。说好的基建狂魔呢，在此却如何体现？

原来，这是水电建设中的临时改道而已。

整整齐齐成片的藏式民居出现，说明丹巴县城不远了吧。通常，这是郊区城关的表现。

穿过城关小村庄的林荫公路。

不一样的村庄景象，但一样的彼此日常生活。

公路似乎通向一座巍峨的山峰。山腰高台上，隐约着许多人间烟火。

很快到了高台的下缘，抬头看，真的很美。

因为折返夹金山，导航线路临时调整，导致此时我并不知道，这个高台之上其实大有洞天，著名的中路藏寨就坐落在这里。

就这么不知不觉稀里糊涂地错过了，仅仅在它的边缘稍稍观瞻了一番。这，简直是对我们这种自驾游常客的一种不大不小的讽刺呐。

纵算是中路藏寨的边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无不养眼啊。

远处兀峰突立，近处藏式民居撒落在葱茏林木中，如版画，有诗意。

这一家子，高居葱茏之顶，大有欲与远山试比高的宏愿。

峭壁侧立，临崖公路不慌不忙。我呢，怎么着也还是多少有点心慌的呀。

丹巴县城终于到了。小金川在这里汇入大金川河，折向南流。大渡河从此正式命名。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由东向西将进丹巴县城时，错过了中路藏寨，然而由北向南这才离开县城十几分钟，却惊喜地迎来了梭坡碉楼——另一藏寨景点。而且观景位置之佳，简直天成。

所谓上帝关了一扇门，必然打开另一扇窗，也是专为此时此刻、此景此情而量身定做的吗？

大渡河在这里并不大，而梭坡藏寨却不小。
山高而雄，寨秀而美。既秀美又大气，观景点就在公路边，一方二便——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中路藏寨那点遗憾，在这里超额追补回来了。幸何如哉！

所谓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大抵莫过于此吧。

在密布崇山峻岭和深切峡谷的大横断，似乎就更难得了。毕竟大横断山区，无疑就是大自然的不二天堂；但人间烟火的生存空间，却是相对逼窄的呀。

仔细看，寨子中的柱状碉楼，清晰可见。

碉楼，是古代的军事设施，穿过了许多叱咤风云的哟。而这个景点，也确以“梭坡古碉楼”命名。寨子本身，竟然倒在其次了呢。

其实那都无所谓。特别吸引人的，还得是这藏式民居，隐约有超小布达拉宫的感觉。

有此民居一座，什么北上广深，简直都是浮云！

发完感慨，继续前行。大渡河谷开始逼窄起来，隧道不断涌现。

刚出一个隧道，大渡河突然紧贴左首冒出来了。

前面两侧山脊相夹，更远处巨峰锁道，似乎没了去路。河岸右边山脚，另一隧道张开了它的O型嘴，正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

从那个O型嘴隧道一出来，又一处相对宽阔的峡谷河段乍现眼前。河上架有一座大桥，正好上桥拍照。

这里是支流热溪河汇入大渡河的所在。图片中右边的河道，就是热溪河。左边河道，是大渡河的上游方向。

大渡河上游方向。

桥另一侧，大渡河下游方向。

河边右侧山脚，又一个隧道鬼鬼祟祟地在等待着我们了。而且从这里开始，一个隧道接一个隧道，简直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有些隧道连灯都没有，黑灯瞎火的；更有个别隧道还在施工中，灰尘弥满，能见度不过几米。

总之这后面近两个小时的行程，那叫一个郁闷。

桥的一端，自然是峡谷一侧的高山和绝壁。

后面但凡有隧道之间的光明路段，老婆在副驾位不免一阵拍拍拍。因为，很难得啊。

河谷稍有宽阔处，则必有庄寨人家。

或者水电设施。横断山区的水利资源，是十分丰富的。

好不容易在日光中行驶了一两公里，不料一个弯后，又扎进隧道了。我们成了没完没了的钻地鼠。

过了下午五点，行至鸳鸯坝，隧道才逐渐减少了。

爽啊爽。就连公路边陡立的峭壁，似乎也成了温柔贤惠的美人，很受待见了都。

其实，这种峭壁的危险，当然还是远大于隧道中的。只是，在黑暗中安全行走太久的人，已经无视光明中的危险——眼中只有光明本身了吧。

但真正完全摆脱隧道的纠缠，是在到达魏家河桥之后。在这里，大约因为水利工程，大渡河形成了一个湖泊。湖边对岸，还有一个曲曲折折的小瀑布。

水光山色与倒影，还是挺美的。这是大渡河对我们千辛万苦、枯燥无味的超长隧道驾驶之后的一种奖励罢。

回头一望崇山峻岭的来路，不免叫一声：阿弥陀佛！

庄稼地和漂亮的小楼，证明我们从地老鼠重回人间啦。哈哈哈。

大渡河超大桥，来了，来了。

从桥下穿过。桥的逼人气势，当头而来……

另一建设中的大渡河大桥……

…………悬空浮停！！！这也太魔幻了。

我的大渡河啊！我的大中华啊！

本来应该去看看飞夺泸定桥的那个泸定桥。可是一查资料，十三根铁索上，已经铺满了木板。

这就没意思了。二十二勇士那艰苦卓绝的战斗和无与伦比的勇气，却从何体现？算了吧，还是让儿时的电影记忆，永远留在脑海中吧。

两座“白宫”夹道欢迎。

看来，在大渡河光芒万丈的革命气势面前，山姆大叔也不得不唯唯诺诺谦谦逊逊啊。啊卡卡……啊哈哈……

跨过前面这座大渡河上的小桥，冷碛镇就到了。

歇两天，然后去爬有中国最大雪山观景平台之称的——牛背山。当然喽，是四个轮子爬。至于我们的两条腿，那还是歇歇吧歇歇吧。

动感视频走起，为大渡河之旅画上句号。

下一站，牛背山。

相关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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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横断行08牛背山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