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涛声依旧*凌风</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61008391</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致谢</p> <p class="ql-block">《笔架山峰下~靶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六九年三月下旬,北大荒的雪还没打算退去,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碴子直往脖梗里钻,我把冻得发僵的手往枪托上按了按,指节硌在冰冷的金属上,反倒生出点灼人的疼。</p><p class="ql-block">队伍刚结束上午的十三公里徒步,背包带在肩上勒出两道红痕,混着雪水化成的冰水往下淌。同班的老同学张永胜在我旁边直喘粗气,羊剪绒的军帽上的白霜沾了一层薄冰,他咧开冻得发紫的嘴唇笑着说:“这鬼天气,风雪不断,啥时是个头!”我说:“快了,过了清明就好了,再坚持十多天!”</p><p class="ql-block">这时连长站在队伍的前面,噪门比风还亮:“这零下十六七度的天气算什么⁉前方的同志在流血,咱们在这多练一分钟,他们就少一分險!投弹要投进敌人的工事,刺杀要刺进敌人的胸膛,打靶要颗颗射进靶心,咱这不是训练,是给前线的兄弟们托底!”</p><p class="ql-block">连长的话像团火,把我们冻透的骨头都烤的发烫。三月二十三日那天开始,上午徒步,下午训练射击才是重头戏。今天首要是射击的姿势,在雪地里一趴就是三个多小时,棉裤的膝盖处和胳膊肘弯,很快就湿透,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长爬。我傍边的战士才十七岁,冻得直哆嗦,却死死盯着枪准星,睫毛上的霜花滴落下来成了一个个冰豆。</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天阴的历害,雪粒子打在枪身上蔌蔌响。上午练刺杀,每个人胳膊震的发麻,可没人敢松劲。下午实弹射击,每人五发子弹,第一枪我打偏了,子弹头擦着靶心飞了出去!张永胜在旁边“哎呦”一声,我看着他冻得开裂的手紧紧攥着枪,指缝里渗出血珠——那是这几天投弹时被弹柄磨的。</p><p class="ql-block">“稳住”连长在我身后低声说,“想想在珍宝岛冰面上与敌人战斗的同志,他们的枪比你们还凉,还冰!”</p><p class="ql-block">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疼。眼前突然闪过广播里说的画面;前线战友们趴在没膝的雪地里,枪管上结着冰,手指冻的扣不动扳机,就用嘴哈气焐热了再打。</p><p class="ql-block">第二枪射出,报靶员挥动红旗。我打在九环上,第一枪脱靶,其余四枪三十五环。回去的路上,风更大了,雪片一个劲往脖子里钻。排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差那一枪,明天争取打个好成绩!”我没说话,只是把枪攥得更紧。棉裤的膝盖处的湿冷已冻成了硬块,走一步都硌得生疼,可比起珍宝岛那边浴血奋战的战友,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p> <p class="ql-block">第三天,上午爬笔架山峰,峰顶海拔326米,任务是看哪个班第一达到峰顶。笔架山是完达山的余脉,上面有块平地,是先辈抗联战士的宿营地。现在上面有一个三角架是飞机的航标,连长大声命令到:“出发,前方就是战场,哪个排的红旗插到山顶就是胜利!”</p><p class="ql-block">战友们在没膝雪中艰难地前行,越往高处走风力越大,雪还没有停的际向,风带着雪,战士们每前行一步都付出巨大的努力,想想珍宝岛牺牲的战友,我们就信心倍增,连长大声给战士们鼓劲“前方就是战场,这片土地,我们今天用脚丈量,用手中的枪守护,绝不能让敌人踏入半分!”终于,我们排的红旗插到了顶峰,红旗迎风飘扬,心中感到无比的自豪。</p> <p class="ql-block">雪总会化的,春天总会来的。只是到了那时,只是到了那时,前方的战友有的人或许看不到了。我们会替你们看着,看着这北大荒的雪化成水,看着田埂里长出新的秧苗,看着祖国的疆土一寸都不能少,就像你们一样用生命守好界碑!</p><p class="ql-block">下午,实弹射击结束已到傍晚,夕阳把雪染成了金红色。我摸了摸枪托上的冰水,冰下的金属带着点温度,那是我掌心的汗,是我们没说出口的决心,是千千万万个北大荒兵团战士,像我一样的兵,用血肉之躯焐热每一寸黑土地的一代知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