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小镇一一土牧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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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国的北疆小镇土牧尔台，是我们当年步入军营、告别军营的必经之地，那里承载着战友们很多美好的青春记忆。内蒙古集二线上的土牧尔台，是一座不为众人所知的边远小城。尽管远，但它在我们守备一师数万名官兵的心中却始终占据着不菲的位置。这座离内地较远的小城，说它远，就地理位置而言，距离中蒙边界只有200多公里；就心理记忆而言，与我们战友关联的故事已经悄然过去了50多年了。 自从一九五三年集二线铁路从镇中心穿过以来，这平行道就一直伴随着土牧尔台人的生活，见证了乡亲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土牧尔台是察哈尔右翼后旗的政府所在地，即通常意义上的县政府，归乌兰察布盟管辖。虽说是一座县城，但其当时的规模远不及我们现在的一些乡镇。　　冷冷清清的镇上没有热闹繁华的去处，甚至没有一条平整的柏油马路。在战友们记忆中的商店，如有四间门面，就算是大的了。大街小巷上想要看到小轿车、公共汽车，则更是奢想。镇上的大街小巷两旁，都是一些低矮的门面房，十字街周围分别有百货商店、蔬菜门市部、五金土产门市部和两个国营饭店，另外还有一些卖杂七杂八的小门市部，整个小镇看上去有些冷清。十字街有座十五米之高的纪念碑，上面写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毛主席语录和工农兵手握钢枪守卫边疆的彩色画像，高大的纪念碑也是小镇上地标性的建筑之一。 当年由于中苏交恶，人们每逢看到纪念碑上这些宣传内容后，深深感到战争的乌云已笼罩在小镇的上空。火车站是小镇上的最大亮点，整个车站古香古色，燿熠生辉；车站北一排排整齐的铁路职工宿舍，当地乡亲们号称小石头房；车站南一栋栋高大敦厚的各种铁路专用工房，均是当年按照苏联专家提供的设计图纸修建而成的，这些浓浓的苏式建筑往往让人们眼前一亮。镇里凹凸不平的街道正南正北，街道也很宽阔，毕直的街道一眼就能望到大草原远方的地平线。 附近十里八地的农村老乡经常赶着马车或骑着毛驴，三五成群地来镇上逛逛。有的到商店购买点日用品，有的去医院看医，有的坐火车或汽车前往集宁、二连浩特等地探亲访友。尤其是一九七一年四月份，旗委旗政府以及下属的局、委、办众多机构，从土牧尔台搬迁到白音察干后，该镇就显得更加萧条、凋敝、冷静了。　　土牧尔台镇是乌兰察布大草原最北面的一个小镇，蒙古语意为有铁的地方。历史上俗称“九台滩”。因康熙年间北京至大库伦（今蒙古国乌兰巴托）的中转供应站就设在这里。镇上居民过万，蒙、汉、回各民族和谐聚居。我们刚入伍时，每逢到土牧尔台的大小商店饭店后，那种浓浓的羊膻气味总是难闻至极，后来随着入乡随俗也慢慢闻不到那羊膻气味了。 当年，这里流行着“八大怪”：姑娘叼个大烟袋、抱着孩子谈恋爱、厕所修得露膝盖、老母猪栓根长腰带、马车是前头拉后头拽、一个炕上睡三代、一件皮袄穿三代，破了还要做口袋等等，虽说有点粗俗，但也非常形象。他们有的一辈子没有见过大米是啥样，更别提吃过大米饭了。当地老百姓非常诚恳、憨厚、热情，客人一进门，就赶紧对你说：“来瓦吗，上炕瓦儿，喝水瓦吗”。 指责别人一般说：“你个灰猴儿”、“灰圪泡"，或叫你是“二球”、“寡球蛋”等等，那带有浓重内蒙和山西口音的声调，听起来很亲切、很随和、很搞笑。当地老乡们大都住在低矮的土坯房里，屋内虽然简陋但也很干净。战友们说起乡亲们屋内的情景时，都笑着调侃到：“雪白的墙，大红的柜，五色的瓶子排成队”……　　当地老乡讲这里的“白毛呼呼”和“黄毛呼呼”分别是冬天和春天刮的一种风，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沙尘暴”，刮起来那可叫天昏地暗啊，嘴巴里、鼻孔里、耳朵里、眼睛里，都是沙粒和雪粒。当年，小镇每到春天，风沙满天飞，屋里屋外、身上的衣服内外到处是黄风刮的沙土。老乡常说：“我们这里是一天三两土，白天不够晚上补”。 小镇的冬天，由于暴风雪不停地光顾，加上白毛呼呼刮个不停，大街小巷的房屋时常被厚厚的大雪所湮埋。虽然小镇气候欠佳，但独特的地理位置、便捷的交通条件、丰富的地方特产，使这座小镇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并存，颇有“风景这边独好的气势”！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末，我守备一师的数万名官兵分别进驻秋令沟和大东山之后，才给这个边远小城带来了勃勃生机。　　当年，我们师部及下属各团的战备储备物资、部队生活用品都得从师团驻地驾驶着解放牌汽车前来土牧尔台镇购买和运送。为了全师官兵上下车和来队家属的方便，我师还在土牧尔台火车站东街北侧设立了军人招待所，给大家提供了吃住的地方。全师每天发往土牧尔台的汽车有二三十辆之多，再加上部队各机关的各辆小汽车前去该镇火车站迎来送往部队的各级首长，以及师部及各团的干部战士前来出差、训练、乘火车往返内地探亲休假的众多人员和来队的家属，也经常出现在该镇的大街小巷，使整个小镇顿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尤其是每逢部队过年过节之前，各单位的事务长和上士总要驱车前往该镇，精心挑选和采购过节所需的各种食材…… 在那个年月里，部队机关的干部战士因公务还能借出差的机会到该镇的大街小巷和商埸逛逛。但在连队的干部战士如想来该镇转转，只能遇上连队拉煤拉粮时借着出公差的机会，在该镇的大街上和商店里逛逛，到照相馆照个相或到邮局往家乡邮寄点包裹什么的。　　由于部队纪律严明，加之又都从事着繁重的国防施工和紧张的军事训练，在大山里常年居住的干部战士的日常生活就略显寂寞。唯有借出差的机会到土牧尔台转一转，到大街小巷走走看看，才是战士们最开心和最期盼的一件幸事了。当年虽然小镇还谈不上繁华，但对于常年驻扎在大山里的战友来说，大街小巷的风景也足以让大家看得眼花瞭乱的。每逢战友们在游玩该镇后乘车返回营地时，个个坐在汽车上那种自由自在的样子，那种快乐和滿足的心情溢于言表。 当年，虽说祖国的边陲小镇土牧尔台当年略显冷清，但该镇功能齐全，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如火车站、汽车站、邮局、银行、商场、医院等。另外还有北京飞往烏兰巴托和莫斯科的大型飞机的雷达导航站、铁道西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型林场，还有那镇上宽阔笔直的马路，街道两旁分别用蒙汉两种文字书写的各种牌匾，还有少数青年男女身穿靓丽的蒙古族服装走在大街小巷时，无形之中给这座小城增添了浓浓的草原气氛，使人顿时有种留连忘返的感觉。　　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政府实行退耕还林还草的政策后，当地将原来大面积种粮食作物的土地全部改种上了各种优质的牧草，随着生态的逐步恢复，昔日略显荒凉的土牧尔台小镇现已被铺天盖地的绿树和丰美的草原紧紧环抱的草原名城了。 美丽小镇，地势平坦而辽阔，远远望去仿佛天边相连。小镇周围被绿油油的小草野花覆盖，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当你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地能闻到周边大草原上微风飘来的一股股沁心的野花香味，让人们顿时沉浸在草原小镇那种心旷神怡的美好环境之中。 当你进入小镇，商铺林立，车流不息，叫卖叫买声不绝于耳，优雅的环境呈现一派祥和之景。看二广高速气势恢宏、208国道车轮滚滚、城乡公路更是密如蛛网，串联着各地客商致富的热情。火车站、镇政府、信用社、邮电大楼、土牧尔台中学、土牧尔台小学、土牧尔台工业园区......　　镇内那一座座不同风格的建筑就像一颗颗小星星装扮着这个北国小镇。土牧尔台的皮毛绒肉工业园区在乌盟范围内是较为大型的企业，园内入驻33家企业。独特的产品已销售到全国各地，而且有的产品挺胸走出海外，让当地乡亲们赚回了外快，也让小小的土牧尔台镇名声在外。手把肉的香气在空中飘荡、山药鱼鱼炖汤汤令人难忘、莜面焖山药、地方小吃馅饼等都让当年的部队官兵有种垂涎三尺，欲罢不能的感觉。 随着改革步伐的加快，该镇的市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街小巷全部铺上了柏油，街道两旁竖起了一盏盏路灯，马路两旁的矮小土房也都修建成了砖混结构的小二楼了，什么联通移动公司、电脑修理、复印照相等现代专业的新型行业大街两旁比比皆是，整个小镇也和内地城镇一样热闹非凡。　　当年，土牧尔台火车站好象成了我们守备一师数万名官兵的专用车站，每天在该站上下车的军人和来队探亲的家属骆驿不绝。尤其是每年一度的新兵入伍和老兵退伍时，火车站到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我师的解放牌汽车经常去火车站的货运站转运各种战略及生活物资，另外有的官兵们通过各种关系在铁路上往家乡托运点大米黄豆之类的紧俏物品。 自从我师移防山西天镇县后，土牧尔台就显得冷清多了，火车站也就很少看到军人的身影了。时光荏苒，一晃50年过去了。每每想到在土牧尔台的日子，我总是感慨万千。那时候我们守备一师的官兵们，每天在大山里从事着紧张的军事训练和繁重的国防施工，大家隔上一段时间总要借故来该镇转转逛逛，让心灵得到充分的放飞。 当年，官兵们在戊边御敌的军旅生涯年代，土牧尔台这座美丽的小镇曾经给我们这些在大山里的军人带来过无数次的欢乐，带来过终生难忘美好的时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们离开部队多年了，离开土牧尔台多年了，但心中总是隐隐约约地想念着她，魂牵梦绕着她。　二OO九年八月二十五日，我们前去曾经战斗过的大东山进行旧地重游。一点半在土牧尔台下火车后，首先到邮电局对面的小饭店品偿了当年飘香四溢、软嫩滑爽的羊肉馅饼，并到当年曾经逛过的大街小巷走走看看。土牧尔台镇府招待所，是我们下车后在土牧尔台大街遛弯时经过的地方。招待所座落在土牧尔台西大街南侧的地方，该招待所系多年前修建的，室内有单间、标间，设施也挺好的，一个标间每日50元钱，招待所内还有食堂，服务员也挺热心的，让初来乍到的客人感到很温馨。 离开土牧尔台多少年，但羊肉大葱馅饼仍然还是当年那种回味悠长的味道，当地乡亲仍然还是那么的淳朴善良，那么的和蔼可亲…… 边陲小镇之所以让战友们日夜思念，因为她当年曾经伴随着我们各位战友青春的岁月，她给我们这些曾经守卫过边彊的共和国卫士留下永远的记忆，留下了恋恋不舍的情怀。时至今日，心里总是忘不了当年离开部队时，老兵们成群结队背着背包提着大包小包，匆匆忙忙在土牧尔台登上了返乡列车时的情景。虽然多少年过去了，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好象留在了那里……　　如今的土牧尔台早已今非昔比，当年冷静的火车站前，现在到处售卖着五花八门的小商品，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接站的出租车，开往附近各县及乡镇的小巴比比皆是。如今的小镇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大街上各种车辆川流不息，男女青年身穿艳丽的民旅服装精神抖擞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高音喇叭不时地播放着优雅动听、旋律优美的草原歌曲…… 如今的小镇已成为繁忙的陆路交通枢纽，每天开往集宁、呼市、包头、赛汗塔拉、四子王旗以及二连浩特的大巴，一辆接一辆有序地发车。 如今的土牧尔台已经成为集二线上继白音察干、赛汗塔拉之后的第三大草原之城。如今的土牧尔台，大街小巷上再也不是破烂不堪和那些低矮的小土房了，再也找不到那高低不平的土路了。呈现在眼前到处是一栋栋整齐别致的砖瓦结构楼房，原来的大街小巷的土路也都变成了柏油路了。土牧尔台真的变了，处处呈现出朝气蓬勃的繁荣景象，让我们这些故地重游的战友们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欣欣向荣的土牧尔台，是镶嵌在乌兰察布大草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同时也是我们守备一师全体官兵心中的第二故乡！ 广写于 202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