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何以高:广角与全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之高,若仅以目之所及的 “广角” 去度量,是澄空如东晋顾恺之笔下未干的素绢,纤云似被吴绫裁就的丝线,疏朗得叫人心头那点俗尘,都随目光漫漶开去;而当以 “全景” 的视野拥抱,天地便成了北宋王希孟《千里江山图》般的长卷,万象皆作青绿色的晕染,是自然与心灵相契时,迸溅出的关于生命格局的哲思,如米芾笔下的墨点,在宣纸上洇开无尽况味。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立在河畔,广角镜头里的秋水,恰似《洛神赋》中 “灼若芙蕖出渌波” 的宓妃,将天上云影、岸边楼宇与树色,都轻柔拢入水袖。秋光浸在水里,便成了《韩熙载夜宴图》里的烛火,明明灭灭间,把整个秋的精魂凝在一方剔透镜面。谢朓写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时,长江是他的砚池;此刻我观秋水,清寒如细瓷的凉,正顺着指尖,往血脉里渗 —— 那水的静,像蔡邕抚过的焦尾琴,弦未动而音先至,滤去尘嚣后,心魂便在这澄澈里,成了琥珀中慢慢凝固的棉絮。岸边的树,叶子衔着秋阳,金红与苍绿渐变如《千里江山图》的青绿叠色,是大自然以岁月为笔,在枝叶间晕染。每片叶的脉络,都似《兰亭集序》的墨痕,藏着光阴流转的笔锋,叶尖颤巍巍坠着的光斑,是时光这位书家落下的句读。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视野拓成全景,秋的境界陡然阔大如《清明上河图》的长卷。秋水蜿蜒,像敦煌壁画里飞天的飘带,扭着身子牵向天际;两岸楼宇是龙门石窟的佛像,沉默如卫士,守护水域静谧;更远处天地相接,云气若有若无,似《潇湘图》的烟雨,把秋的高远蒙成薄纱,往无尽处推。王希孟以青绿绘山河磅礴,今秋景无重彩,却以澄澈辽阔铺展 “千里秋光图”。水的尽头、云的深处,仿佛藏着《山海经》的秘密,也藏着人生答案,如隐士陶渊明的南山,只待有缘人披云而至。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在全景秋光里,便如苏轼笔下 “寄蜉蝣于天地” 的沙鸥,渺小却与浩渺相融。我们常困于 “广角” 局促,为眼前得失悲喜所扰,像在李公麟《五马图》的局部里,执着于某匹马的鬃毛是否飘逸。可心的视野拓成 “全景”,便觉曾以为天大的事,不过是秋光里的尘 —— 如李清照 “雁过也,正伤心” 时的雁,风一吹,便成了《醉花阴》里的残影。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何以高?高在它以澄澈洗蒙尘,如浣纱女西子涤素衣;高在它以辽阔纳万象,似大地母亲接万物。人生当如秋,不为 “广角” 所缚,要以 “全景” 心胸,如秋空容云般纳岁月风雨,若秋水载物般拥生命辽阔。心若秋空高远、秋水澄澈,人生画卷便如这秋景,既有《富春山居图》的细腻笔触,更具《长江万里图》的磅礴格局。物我合一,便是《兰亭集序》里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的生命境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