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我在玉龙雪山

莲子

继“哈天线”后，中秋，我们轻装野线爬玉龙雪山。

这一趟，没登第二峰，没拍到日照金山，连月亮都没见着。但站在第一峰的雾里，听着风从山谷深处卷上来，忽然觉得——中秋也不一定要团圆饭和月饼。有时候，一场说走就走的野线，一群并肩而行的伙伴，一段迷路又脱困的狼狈，反而更像节日该有的样子：不完美，却真实得发烫。

包车到丽江高山植物园门口。徒步起点就在植物园入口。

清澈见底的湖水，在阳光直射下，波光粼粼。好想跳进去游泳。本想在绝美的湖中央的木栈道上拍集体照，被工作人员赶出去了。说是水深危险，不准往里走。

我们很配合，急匆匆往前走，生怕被赶出园区。我们计划爬第一、第二峰，下午3：30左右回车上。计划赶不上变化，轻装野线也不容易呀。开爬不到半小时，我和清谷姐被大部队甩出了好几条街，根本看不到火车尾。幸亏我提前下载了水哥发到群里的轨迹。

林间小路蜿蜒向上，松针铺地，踩上去软得像毯子。阳光从树隙间漏下来，斑驳地洒在背包和登山杖上。我们俩走得很慢，没人催，也没人说话。风穿过树梢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安静。

树林深处，枝叶交错，像搭起了一座绿色的穹顶。我们穿行其间，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雾气还没散尽，挂在叶尖上，一碰就落。这山不急，我们也不急。有时候走着走着，突然就忘了为什么要登顶——也许，路本身才是答案。

小径曲折，像一条藏在山里的秘密。我们沿着它走，不知道它通向哪里，也不急着知道。阳光时有时无，脚下的泥土湿润，偶尔踩到一根倒下的枯木，还得跳过去。这像在翻一本没读完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未知。

那棵倒下的巨树横在路中央，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苔藓爬满了它斑驳的皮。它倒了很久，但根部还倔强地抓着土，像不肯认输的老兵。我忽然觉得，我们不过是山里的一粒尘，来过，走过，终将被遗忘——但这一瞬，已足够。

路边一棵树上挂着红布条，写着“2025玉龙雪山极限赛专用赛道标识”，在风里轻轻晃。

石子路湿滑，我们顺着红布条，慢慢前行。松林幽深，仿佛走进了某个古老的传说。脚下的路不知通向何方，但只要跟着标记走，总不会彻底迷失。

秋意已深，树叶从绿转黄，再染上一点红，像被谁悄悄泼了颜料。小径蜿蜒向上，碎石混着落叶，踩上去沙沙响。我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季节的脉搏上。这山，正悄悄换衣裳。

小溪在路边潺潺流着，水清得能看见底下青白的石子。我们俩在溪边石头上歇了会儿，听着水声，谁也没提时间，也没提下山。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下岗老板呼我的声音。开心，遇到领路人了，不用再看轨迹了，哈哈哈哈哈哈。

杂草丛生的小径上，阳光穿过树叶，照在脸上，暖一阵，凉一阵。远处山峦起伏，藏在雾里，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我明白，登山不是征服，是对话——和山，和自己，和这短暂却鲜活的此刻。

灌木枝头挂满红果，像一串串小灯笼，在绿叶间格外打眼。我拍了张照，心想，这大概就是山给我们的中秋礼物——不甜，但够亮。

一根带果的树枝斜伸出来，红浆果鲜艳得像要滴出血。

山体陡峭，岩石裸露，几棵枯树扎根在石缝里，扭曲着身子朝天伸展。它们不像树，倒像守山的哨兵，瘦骨嶙峋却站得笔直。我们从它们身边走过，脚步放轻，仿佛怕惊扰了某种沉默的尊严。

快到峰顶时，水哥的电话终于打通。下岗老板和他沟通过后，我们继续往上，抬头望了望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脊线，快到了，加油！

第一峰，爱你不容易！

云雾在山腰缓缓流动，像一场无声的潮水，把整座玉龙吞没又吐出。我站在第一峰的乱石堆上，橙色外套被风鼓得像一面小旗，登山杖插在石缝里，喘着气看眼前这片白茫茫。海拔4250米，脚下是看不见底的虚空，头顶是压下来的灰白色天幕。我们没敢多留，打卡完就下撤——这山不等人，天气说翻脸就翻脸，前一秒阳光刺眼，下一秒连五米外的路都看不清。

水哥他们比我们早先到达第一峰。

原计划是登顶两座峰，结果第一峰刚打卡完，雾就彻底封了山。远处的第二峰连影子都没见着，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在等着我们。回程的碎石坡比上山还折磨人，每一步都像在膝盖上钉钉子。我右腿膝盖旧伤隐隐作痛，咬着牙一步步挪，心里默念：“来都来了，不能瘫在这儿。”

本想从植物园外围穿出，地图上看明明就几步路，结果那条小径被疯长的野草和灌木彻底盖住。我们绕来绕去，眼看出口就在山脚，却始终走不出这片迷宫。最后还是靠轨迹导航，才在一处塌了半边的石墙缺口里钻了出来。出来时已是16：00多，山脚的风带着中秋的凉意，吹得人一激灵。

回头看，玉龙雪山早已隐入雾中，只剩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沉睡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