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姥姥生日快乐 ‍2025年10月

燕子

那天的蛋糕真是美得让人舍不得切——粉嫩的玫瑰花瓣围着一圈水果，草莓红得发亮，芒果金黄，猕猴桃绿得清新，中间一个红彤彤的“寿”字，像是把所有祝福都凝在了上面。姥姥坐在桌边笑得眼睛弯弯，她说这蛋糕比年画还好看，我却觉得，是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整个房间都亮了。

客厅的角落飘着几只红气球，心形的，鼓鼓的，像一颗颗跳动的喜悦。亲戚们站成一排，有人搂着肩膀，有人比着剪刀手，笑声堆在脸上，连拍照的手机都快装不下。桌上摆着果盘、饮料、还有一碟刚炸好的春卷，油香混着果香，热闹得连窗外的风都舍不得进来打扰。

饭桌早就铺上了红格子桌布，菜一道接一道地上，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姥姥最爱的红烧肉炖得油亮亮的，旁边还摆了一盆新开的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我们围坐着，她总想站起来添饭，被小辈们按着肩膀笑骂：“今天您最大，坐着就行！”她只好乖乖坐下，可眼角的笑纹却藏不住。

小孙子一本正经地坐在姥姥旁边，像个小寿星陪审官。他比了个“耶”，姥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说：“你才是我们家的小太阳。”桌上那条红烧鱼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酱汁亮得像琥珀，姥姥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背肉放进他碗里，自己却只挑了点葱花拌饭吃。

餐厅门口立着一道红气球拱门，像一条通往幸福的隧道。桌上那只帝王蟹张牙舞爪地躺着，壳红得像晚霞，旁边是几盘清蒸海虾和蒜蓉扇贝。最打眼的还是那块写着“Happy Birthday”的蛋糕，灯光一照，奶油泛着柔光。姥姥看着那几个字母，念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这份洋气的祝福记进心里。

我们祖孙三代围坐在姥姥身边，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我们，又低头笑一笑。蛋糕上的蜡烛刚点燃，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像是映着几十年的烟火人间。她许愿时闭着眼，嘴唇轻轻动，没人听见她说什么，但我们都猜到了——她一定在祈愿我们平安，祈愿这家人永远热热闹闹。

那条红烧鱼端上来时，姥姥“哎哟”了一声：“这鱼烧得比我年轻时候还漂亮。”她年轻时最拿手的就是这道菜。如今她看着我们夹鱼、拌饭、抢着最后一块鱼肚，她比谁都满足。她说：“菜要热，话要暖，人才不凉。”

小孙子非要姥姥戴上了那顶金色皇冠，这次他要和姥姥“干杯”。他举着橙汁，她端着红枣茶，两人碰杯时笑得像一对老搭档。桌上那盘清炒时蔬翠绿油亮，旁边是蒸得软糯的红薯和玉米。姥姥说：“这些粗粮啊，比山珍海味还养人。”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碗里，叮嘱：“长高要吃菜。”

她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白窗帘洒在她花布上衣上，像洒了一身碎花的光。她不说话的时候，也像一幅画——安静、温柔、带着岁月的香气。我递给她一杯温水，她接过去，轻轻吹了吹，说：“今天啊，真像过年。”

两位老姐妹也来了，穿着花衣裳，说着旧年趣事。她们聊起五十年前的日子，笑得前仰后合。姥姥说：“那时候哪想过能活到给重孙过生日？”一句话说得大家鼻子发酸，可她自己却笑得最响。

她站在餐桌旁，灯光打在她身上，像为她单独打了一束追光。她不跳舞，也不唱歌，可她站着的样子，就让整个房间有了中心。有人放了首老歌，她轻轻跟着哼，声音轻得像风，却把我们都带回了她的青春年代。

“生日快乐”的发光字摆在桌中央，蓝白色的光晕温柔地铺在桌面上。一盘沙拉摆在前面，红黄绿相间，像打翻的调色盘。姥姥凑近看了看那几个字，笑着说：“这字会发光，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祝福。”

竹蒸笼一层层叠着，玉米金黄，红薯软糯，莲藕切片泛着玉色。姥姥说：“这些粗粮蒸着吃，最养胃。”她夹了一块红薯放进我碗里，又叮嘱：“现在年轻人总吃外卖，哪有这口热乎劲儿。”

那盘螺肉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葱花绿油油地撒在上面。姥姥看了一眼，说：“这得趁热吃，凉了就腥。”她虽然吃得少，可每道菜上来，她都要点评一句，像是这顿饭的总指挥。

一盘虾红得透亮，虾须弯弯的，像在跳舞。姥姥夹起一只，轻轻剥开，把最嫩的那段肉放进我碗里。她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虾，每次都要我剥。”我抬头看她，她手上的皱纹深了，可动作还是那么轻。

石锅里的海鲜咕嘟咕嘟冒着泡，汤汁浓得发亮。玫瑰花摆在桌角，香气和饭菜香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温柔。姥姥说：“这顿饭，比过年还齐全。”

蒸笼里的竹笋嫩黄，玉米粒饱满，豆子圆滚滚的。姥姥看着这笼菜，忽然说：“我小时候，能吃上一顿白米饭都算过年。”她顿了顿，“现在啊，是真过上好日子了。”

我拍下那盘沙拉和发光字，想留作纪念。姥姥凑过来看手机屏幕，惊讶地说：“这字在动！”我笑了：“是光在闪。”她点点头，像明白了什么大道理：“原来是光在替我们说话。”

炒青菜油亮亮的，葡萄颗颗饱满。姥姥夹了一筷子青菜，说：“绿油油的，看着就有精神。”她虽然牙口不如从前，可每顿饭都要吃点青菜，说是“给身体洗个澡”。

她又坐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红气球在头顶轻轻晃。窗帘微动，光影在她脸上游走。她不说话，只是笑着，像在数着这一屋子的热闹，也像在心里，把这份幸福悄悄存起来。

——祝姥姥生日快乐，2025年10月。愿您年年有今日，岁岁皆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