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九回机场据点铁网狼窝 强虏淫威民众义胆</p><p class="ql-block"> 看着散落在地的测量仪器，符翅宜对丁乙松说：“丁队长，看来日军在升坡建军用机场是真的了。”</p><p class="ql-block"> 丁乙松蹲身拾起一个水准仪，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支架：“错不了。这是测绘用的家伙，前期工程已经动手，日军主力进驻恐怕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符翅宜望向远处灰蒙的天际，眉头紧锁：“山雨欲来啊……升谷坡的血雨腥风，怕是躲不掉了。咱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丁乙松转向邢毓岚，语气果断：“毓岚，这几天你盯紧潭牛墟跑楼里的日军动向，尤其摸清黑三那支伪自卫队的去向。”</p><p class="ql-block"> 邢毓岚利落点头：“明白！”</p><p class="ql-block"> 政工队与乡政府自此绷紧了弦，日夜监视着日军修建机场的蛛丝马迹。</p><p class="ql-block"> 符翅宜：“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血风腥雨又要在升谷坡上演了，我们的担子更重啦！”</p><p class="ql-block"> 丁乙松转向邢毓岚，语气果断：“毓岚，这几天你盯紧潭牛墟跑楼里的日军动向，尤其摸清黑三那伪支自卫队的去向。”</p><p class="ql-block">邢毓岚利落点头：“明白！”</p><p class="ql-block">政工队与乡政府自此绷紧了弦，日夜监视着日军修建机场的蛛丝马迹。</p><p class="ql-block"> 一日清晨，引擎轰鸣撕裂了潭牛墟的宁静。三百多名日军乘卡车从海口蜂拥而至，刺刀在薄雾中闪着寒光。黑三点头哈腰地引路，大队日军如毒蛇出洞，直扑升谷坡旁的考京村。</p><p class="ql-block">铁蹄踏破村口，刺刀逼向惊慌的村民。日军勒令全村即刻迁徙，违者格杀勿论。哭喊声中，村民扶老携幼仓皇逃离家园。几位眷恋故土的老者迟疑片刻，竟被日军当场刺死，鲜血染红门阶，惨不忍睹。</p><p class="ql-block"> 黑三家那座气派的林家宅院，此刻成了日军指挥部的巢穴。这占地千余平米的宅子，青砖高墙森然矗立，四进三院的格局透着南洋富商的豪奢——坤甸木雕花窗棂、水泥浇筑的西洋廊柱，中西合璧的厅堂在硝烟中显得格外刺眼。宅院本是黑三在南洋经商的二哥所建，如今却成了他谄媚日寇的筹码。</p><p class="ql-block"> 黑三将小岛、清野等机场建设指挥部头目迎进自家横屋，杀鸡宰猪，摆开八仙桌殷勤劝酒。酒过三巡，这群禽兽借着醉意，竟将黑三妻子和年仅十六岁的保姆拖进厢房轮番凌辱。黑三当时正忙着安顿其他日军，浑然不知。若他亲眼所见，以他暴戾性子，怕是当场便要拔枪火拼。而两个受辱的女人，只能将血泪咽进肚里，对黑三及其老父绝口不提。</p><p class="ql-block"> 为驱赶劳工，日军日日分兵四出，在周边村落疯狂抓人。伪维持会则摊派远村，强征男女，不分老弱。</p><p class="ql-block"> 一日午后，山崛村突然响起“哐！哐！哐！”的铜锣声。小燕子扒着门缝望去，只见自卫队的张甲、王乙正往土墙上贴告示。</p><p class="ql-block"> 张甲扯着嗓子嘶喊：“维持会令！皇军修建升谷坡机场，每户每日出一丁！抗命者——杀！”</p><p class="ql-block"> 锣声惊动了符和堂家。正在开会的符翅宜等人屏息凝神，直到符和堂推门回屋：“是维持会的征丁令，逼每家出劳力修机场。”</p><p class="ql-block"> 下吴大婆攥紧衣角，声音发颤：“日本鬼子一来，百姓又要遭殃了……”</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重重捶了下桌案：“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群恶鬼，是真要啃咱们的骨头了！”</p><p class="ql-block"> 邢毓岚握住老人的手，目光灼灼：“大公，好狗护四邻，好汉保三村！有政工队在，定把鬼子赶出海南！”</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眼眶微红：“打鬼子的事，我们拼了命也撑你们！”</p><p class="ql-block"> 因外省劳工未至，本地村民又逃散殆尽，工地进度迟滞。小岛暴跳如雷，决定亲率日军下村抓人。黑三阴恻恻献计：“山崛村是大村，壮丁肯定藏得多！”</p><p class="ql-block"> 细雨蒙蒙的清晨，小岛带着翻译官郑祺顺及数十日军，由黑三引路，悄无声息地摸向山崛村。村中猎犬却先嗅到杀气，狂吠瞬间撕破寂静！青壮闻声遁入山林，只剩老弱困守屋中。</p><p class="ql-block"> 鬼子们进村后，就像一群蝗虫过境，开始到处搜刮。翻箱倒柜的声音，鬼子们哇哇的叫嚷声，村民们压抑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粮食被抢夺，家禽被抓走，那些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东西瞬间被掠夺一空。</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与下吴大婆被刺刀逼到村口榕树下。树下已聚集了几十名妇孺老人，日军枪口环伺，狼狗龇牙低吼。</p><p class="ql-block"> 这时大榕树下已经摆着一张八仙桌，从四面八方聚集的村民围着八仙桌形成了一个半圆圈。</p><p class="ql-block">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虎视耽耽地瞪着他们，一个日本兵手牵一只大狼狗，煞是吓人，它时不时地跃起欲扑向人群，每次都被那个日本兵用力将它拖住。</p><p class="ql-block"> 这时，石亮在小岛的耳边咕噜了一下：“有一个瘸脚女人，抓不抓？”</p><p class="ql-block"> 小岛说：“抓，只要是女人通通的抓。快去吧。”</p><p class="ql-block"> “是！”石亮疾步朝着不远处的三间连接的正屋走去，不一会，一个披头散发瘸脚的女人被他押了出来，原来这个女人是坡头嫂。</p><p class="ql-block"> 人群中有人议论：“坡头嫂怎么没有跑？”“她瘸脚了，跑不动。”</p><p class="ql-block"> 伪自卫队队长黑三在人群面前晃来晃去。</p><p class="ql-block"> 小岛以日本军人的傲慢气态，向人群走了几步，他用闽南话责问黑三：“黑三队长，你不是说这里的男青年和花姑娘大大的有吗？怎么都是些老太婆和小孩子？”</p><p class="ql-block"> 黑三被吓得一身冷汗：“听到狗吠，年轻的，有力气的，通通跑了！”</p><p class="ql-block"> 坐在地上的小孩站了起来，躲藏在大人的身后，张大惊惶的眼睛注视着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p><p class="ql-block"> 小岛皮笑肉不笑地走近一个小孩说：“你的，不要害怕，皇军大大的好。”在小岛的示意下，黑三从一个旅行袋里拿出一包包糖果放在桌子上。</p><p class="ql-block"> 黑三对大家说：“这是大日本生产的糖果，大家都来尝尝大日本的甜味!”</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大公嘲讽说：“谁知道这是砒霜还是蜜糖？”</p><p class="ql-block"> 这时，黑三才注意到符和堂，他走到符和堂的面前，客气地对符和堂说：“哎呀，是大公呀，你怎么也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冷冷地：“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黑三尴尬地：“我忘了大公是这个山崛村的人。大公，念在过去曾经帮我治病的份上，我会尽力的保护你，不让皇军伤你一支毫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我不做非心事，不需要你保护。”</p><p class="ql-block"> 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黑三和符和堂私下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交往。早在黑三当国民党民团团长时，经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有一次，他回考京村时，突然发现村里的一位青年带回的未婚妻非常漂亮，便提抢上门吓唬那青年，强行调戏那姑娘，那青年怒不可遏，操起木棍朝黑三的脑后打去，黑三登时昏倒在地，那位青春知道窜了大祸，带着未婚妻投奔共产党游击队去了。此后，黑三留下了后遗症，经常头晕目眩。后来，他得知符和堂是民间神医，刚好符和堂那时还在潭牛墟上开药店行医，便上门叫符和堂给他治病。符和堂本想拒绝，但看到他腰中佩带的盒子枪，只好顺从，经过一段</p><p class="ql-block"> 小岛以为人们接受了他的好意，也哈哈地跟着大笑起来。黑三看到小岛还蒙在鼓中，忙想解释，但又不敢。</p><p class="ql-block"> 小岛操着日本口音说：“皇军在升谷坡建飞机场的事，你们通通的知道了。皇军这次下村，招募多多的民工，每个到飞机场挖壕沟围铁丝网的人，皇军每天发给三毛军票，这是大日本天皇对你们大大的关爱。”小岛说完，示意郑祺顺翻译。其实，小岛是会讲闽南话的，但他为了显示日军的威风，故意讲日本话。</p><p class="ql-block"> 郑祺顺用闽南话翻译了小岛说话的大意。</p><p class="ql-block"> 因为闽南话与海南话比较接近，大家可听懂了七八成，还未等郑祺顺刚翻译完，人群就像油条下油锅一下子炸开了，众人议论纷纷，这个说：“什么，每天三毛军票？”那个说：“别说买米，食盐已涨价一元光洋一斤了。”还有的说：“我看三毛军票是水里摸尿。”“日本人为什么要建机场？”“还不是为了杀害更多的中国人。”</p><p class="ql-block"> 黑三拨出盒子枪，威吓说：“你们想造反吗？通通的枪毙！”</p><p class="ql-block"> 小岛瞪了黑三一眼，黑三很不情愿地收起了盒子枪。</p><p class="ql-block"> 小岛阴阳怪气地用日本话说：“大家的，害怕的不要，大日本皇军在升谷坡建设机场，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皇军是在帮助你们更好地建设美好家园，使你们尽快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早日像我们日本人一样过上富裕生活，你们想一想，这个机场一旦建成后，皇军总不能把机场搬回日本吧，最终受益的还是你们，因此，你们没有钱，但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吧!”</p><p class="ql-block"> 郑祺顺又用闽南话进行了翻译。</p><p class="ql-block"> “粮食被你们抢光了，房子被你们烧光了，人也被你们杀光了，还说好听话，谁信你们的鬼话!”“你们到阎罗殿去招工吧!”人们听后又议论起来。</p><p class="ql-block"> 黑三摆摆手，大声地：“安静，安静。”</p><p class="ql-block"> 小岛并不完全听懂海南话，他对郑祺顺嘀咕了几句。</p><p class="ql-block"> 郑祺顺对小岛说：“他们说皇军杀人放火。”</p><p class="ql-block"> 小岛明白过来了，他说：“你们不要听共产党的煽动，只有皇军才是你们真正的救世主。”</p><p class="ql-block"> 小岛又示意郑祺顺翻译。</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听后大声说：“张天师画符——骗人术。”</p><p class="ql-block"> 一位老伯也接着说：“对呀！什么救世主？狐狸给鸡拜年——不怀好意！”</p><p class="ql-block"> 小岛冷笑着说：“哟呵呵……皇军杀人放火，那是共产党和游击队逼出来的。共产党和游击队杀我们皇军，不也在杀人放火吗？从今天起，只要你们领了良民证，听从皇军的指挥，杀人放火，皇军大大的不干。”</p><p class="ql-block"> 小岛再叫郑祺顺翻译，郑祺顺只好照办。</p><p class="ql-block"> “只准日本人放火，不准中国人点灯。”“不要信日本鬼子的话。”人群顿时乱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一日本兵押着疯子波叔来到小岛的跟前：“报告长官，这人在画我大日本的国旗……”</p><p class="ql-block"> 小岛拍了一下波叔的肩膀，用日本话说：“画大日本国旗，好样的，大大的顺民，皇军大大的有赏。”说着给波叔松绑。</p><p class="ql-block"> 波叔听不懂日本话，一片茫然。</p><p class="ql-block"> 一日本兵说：“长官，他画了一张又烧一张，还边烧边骂……”</p><p class="ql-block"> 小岛生气地：“什么？”他正想发怒，但又忍了下来，对波叔说：“你的，真的会画大日本国旗？”郑祺顺用闽南话给波叔翻译了小岛的日本话。</p><p class="ql-block"> 波叔一听，点点头，然后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一支红腊笔，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他将白纸放在桌子上，先在白纸的中间画了一个红圈，然后拿出火柴擦火，将那张画烧了起来：“火，火，火，日本鬼子放的火，血，血，血，中国人民流的血……”他一边烧一边呜咽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黑三走上前去，用盒子枪顶着波叔的脑门，用海南话喝道：“你这个神经病，再哭，我毙了你!”</p><p class="ql-block"> 波叔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张开双手欲抱黑三，黑三急忙闪开。</p><p class="ql-block"> 小岛用闽南话问黑三：“他是疯子？”</p><p class="ql-block"> 波叔完全听得懂小岛的闽南话，便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呢，哈哈。”</p><p class="ql-block"> 黑三对着波叔踢了一脚：“你骂皇军，我毙了你!”</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大声说：“你们烧了他的房屋，强奸了他的老婆，杀害了他的女儿，他是被你们逼疯的。”</p><p class="ql-block"> 黑三脸色陡地沉了下来，声嘶力竭地怒吼：“不管是什么人，骂皇军的，杀!”</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义愤填膺地说：“老虎再恶都不咬醉汉，可你连到疯子都不放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p><p class="ql-block"> 黑三被符和堂说得脸红耳赤，狼狈不堪，只好说：“愿和日本人相骂，也不想和你这些半脑人讲话。”</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冷漂亮）……”</p><p class="ql-block"> 而此时的黑三也一阵的激动，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太熟悉不过的了，想不到她会送上门来，黑三兴奋地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对小岛说:“太君，她叫海北四，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小的曾经追求过她，但她死活不答应！”</p><p class="ql-block"> 符和堂对海北四说：“阿四，你为什么不躲呢？你出来不是白白送死吗？”</p><p class="ql-block"> 海北四平静地说：“大公，跑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们这些女人迟早早晚要过这道鬼门关。”</p><p class="ql-block"> 海北四只听懂小岛八成的闽南话，且十分反感，但她仍说：“只要你答应不杀人，我就跟你走！”</p><p class="ql-block"> 小岛眯着眼睛说：“哟是，只要你跟我走，保证不伤村民的一根毫毛，大日本帝国说话算数！”</p><p class="ql-block"> 海北四怒眼圆睁地对小岛说：“那你写下血字作保证！”</p><p class="ql-block"> 小岛想不到海北四会来这一招，按照他的威严，杀个海北四如脚踩死地上一只蚂蚁。但他却深深地被海北四若如天仙的美貌所吸引，害怕海北四咬舌自杀，他心想，用点小血换取一个美人，值得。于是：“哟是，哟是……”的答应了。他叫黑三来到自己的身旁，对黑三说：“队长，用你的血……”</p><p class="ql-block"> 黑三一听说用他的血，慌了，忙说:“我的血……”</p><p class="ql-block"> 小岛用阴森地瞪了黑三一眼，似乎在问：写还是不写。黑三苦笑着脸，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放在八仙桌子上，然后用小𡷊的指挥刀割了自已右手的食指，顿时鲜血直流，他用带血的右食指写着几个歪歪的字：“不杀良民！”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压住了刚刚写就的血字。</p><p class="ql-block"> 小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他的手下挥挥手：“撤!”</p><p class="ql-block"> 日本鬼子押着海北四和坡头嫂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 日本鬼子走后，人群便散开了。山崛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的符和堂和下吴大婆仍呆呆地站在榕树下，听着疯子波叔凄凉的呼喊，不由牵挂被小岛抓去的海北四来。</p><p class="ql-block">正是：海北四挺身而出，免使乡亲遭凌辱。</p><p class="ql-block">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