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济纳：弱水三千与胡杨三千年的对白

愚公

从张掖出发，沿着弱水一路向北，我们跟随今之户外旅行团的脚步，深入额济纳旗与巴丹吉林沙漠。十月的风已带凉意，却吹不散这片土地的炽热灵魂。此行最动人的，是胡杨林在荒漠中书写的生命史诗，以及黑城遗址静默诉说的西夏往事。 弱水河畔，夕阳将天空染成橙粉，远处通信塔剪影矗立，仿佛现代文明在此守望古老的河流。我站在岸边，看木水车缓缓转动，倒映在金色水面，恍若千年农耕记忆的回响。 额济纳，弱水三千与胡杨三千年的对白直到我站在弱水河畔，看见那一片在蓝天下燃烧的金色，才明白，有些美，是文字难以描摹，镜头无法框取的。它需要你亲自站在那里，用全部的感官去沉浸，去呼吸。初遇：大漠中的金色火焰清晨，我们踏着露水走进胡杨林。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整个世界仿佛被点燃了。那种金黄，不是画盘上能调出的颜色，它浓烈、纯粹、嚣张，像是天地间最酣畅淋漓的泼墨。一棵棵胡杨，或孤傲地矗立在沙丘上，或成群地簇拥在水边，每一片叶子都在秋风里叮当作响，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我从未见过一种树木，能将生命的形态诠释得如此极致。它们有的枝繁叶茂，正当盛年；有的却嶙峋古怪，树干中空，却依然从苍劲的枝桠上爆发出惊人的灿烂。向导说，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此刻面对它们，你才会真正懂得，这不仅是时间的传奇，更是一种灵魂的姿态。 深入沙漠腹地，枯树虬枝伸向苍穹，根系裸露于沙土，如大地裂开的掌纹。一棵孤树伫立沙丘之上，身后是连绵起伏的沙海与湛蓝晴空，生命的倔强在此刻凝固。骆驼队穿行其间，铃声隐约，恍然听见丝绸之路上远去的足音。 黑河，古弱水（合黎山以北段）、黑水（一般指弱水下游黑河内蒙古段）。曾名合黎水、羌谷水、鲜水、覆表水、副投水、张掖水、甘州河。是中国西北地区第二大内陆河，甘肃省最大的内陆河。发源于祁连山北麓中段，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自治区三省（自治区）。下游称弱水（古弱水）。其中内蒙古境内河段称额济纳旗河（额济纳河，西夏语黑水），在居延海消失。该河流穿越甘肃省张掖市的甘州区、临泽县和高台县，经由正义峡流入酒泉市金塔县，最后汇入内蒙古的居延海。黑河是张掖市、临泽县、高台县及下游金塔东部和额济纳旗绿洲等地城市工业、生活用水的主要水源。主干流长达928千米，流域面积约为14.3万平方千米。主要支流包括山丹河、酥油河、梨园河、摆浪河以及洪水坝河等河流。黑河流域的气候类型为温带大陆性气候。山地海拔差异极大，导致气候具有显著的地带性与区域性特征。黑河流域，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区域，堪称中国干旱区内陆河流域的代表。黑河是张掖古国文明的见证者。张掖绿洲，得益于黑河的滋养，长期以来都是甘肃的农业核心区域。同时，也遗留下了诸如民乐东灰山遗址、酒泉火烧沟遗址以及高台骆驼城南墓群等珍贵的历史遗迹。 如果说胡杨林是额济纳的铮铮铁骨，那么弱水，便是它绕指的柔情。这条源自祁连山、最终消失在沙漠深处的内陆河，如同一条碧绿的丝带，轻柔地环绕着这片英雄般的树林。我沿着河边漫步，最美的景致，在水中。胡杨的金色树冠，碧蓝的天空，舒卷的白云，全部被弱水这面天然的镜子完美复刻。风过时，水面波纹轻荡，水底的胡杨林便摇曳起来，虚幻迷离，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这一刻，时光仿佛也流淌得慢了些，天地间只剩下光影的交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面对此情此景，我只愿长醉不复醒。 走入怪树林时，心境陡然转变。这里是一片胡杨的“坟场”。失去了生命的树干，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挺立在荒漠中，有的像不屈的战士，有的像问天的巨笔，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漫长而悲壮的影子。白日的绚烂在此刻化为永恒的沉寂，一种巨大的苍凉感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你并不会感到恐惧或悲伤。这种苍凉，是一种力量。它无声地讲述着生命与自然、时间与存在的故事。胡杨用三千年的时间，活出了最彻底的模样：在拥有生命时，极尽绚烂；在失去生命后，极尽风骨。这何尝不是一种启示？ 额济纳的胡杨，在秋阳下燃成一片金黄火焰。古树盘曲，叶落满地，我在林间小径行走，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斑驳光影。远处人群穿红戴绿，或拍照、或静坐，皆沉醉于这三千年不死的传奇。黑城遗址外，残垣断壁映着晚霞，西夏的辉煌与湮灭，尽在这片荒芜之中。 英雄树下见证排队打卡的你。弱水虽弱我并不贪婪只取一瓢饮，景美不属我独有。此一行足矣。当最后一抹夕阳为胡杨林镀上暗红色的轮廓，我们踏上了归途。额济纳的美，是矛盾的统一体，是水的柔与树的刚，是生的热烈与死的静默，是瞬间的绚烂与永恒的荒凉。我带走的不只是相机里满屏的金色，更是心中一片宁静而强大的力量。额济纳的胡杨，它不语，却告诉了你一切关于坚持、关于绽放、关于在最严酷的环境里活出最精彩自我的秘密。如果你心中也有一片待染的荒漠，或许，该在秋天去一趟额济纳。让弱水洗去尘埃，让胡杨的金色，成为你心底永不落幕的星空。 当最后一缕斜阳掠过胡杨树梢，我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一场关于时间、孤独与坚守的旅程，在心中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