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幺妹

雁舞红尘

我坐在石凳上，手里举着一盏红灯笼，风从花枝间穿过，把金穗子吹得轻轻晃。身上的衣裳是阿妈一针一线缝的，红得像山里熟透的茱萸果，衬着满墙盛开的花，仿佛整个春天都落在我肩头。这灯笼也不知能亮多久，可此刻它照着我的脸，暖烘烘的，像是把年节的欢喜都攥在了手里。

我仰头看着灯笼，阳光穿过流苏，在眼底洒下碎金。这光让我想起小时候，寨子里的老人说，举灯的人，心要亮。那时我不懂，如今坐在这一片红花绿叶间，忽然觉得，有些东西不必说破，就像这灯笼，高高举着，本身就是一种念想。

我倚在青苔斑驳的砖墙边，手里攥着几片新摘的绿叶。墙上的藤蔓爬得密，像是把岁月都缠了进去。帽子上的银饰微微发凉，可脸却被阳光晒得发烫。我笑了笑，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觉得，这一刻，风是软的，光是暖的，人是轻的。

我靠在老墙边，手指轻轻碰了碰脸颊，目光落在远处的树梢上。那里的叶子正由绿转黄，像极了去年秋天，阿妈在院里晒银饰时，铺满竹席的阳光。这身衣裳穿了多年，图案依旧鲜亮，银饰也还铮亮，仿佛时间在这身上走得慢了些。

我倚着墙，望着远方。衣裳上的蓝白纹路是苗绣里的“蝴蝶妈妈”，小时候听阿奶讲过，她说我们都是从枫树里飞出来的蝶。如今我站在这老墙边，风吹起裙角，竟真有些像要飞起来似的。墙上的青苔湿漉漉的，像是吸饱了故事，一碰，就会滴出陈年的歌谣。

我靠在一棵老树旁，树皮粗糙，硌着后背，却让人安心。阳光穿过树叶，在银饰上跳着舞，腰间的银链子微微作响，像是回应着林间的风。我不说话，只是望着前方，仿佛在等一场还没到来的雨，或是一个迟归的人。

我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银冠，笑了。这笑容不是给谁看的，是给风，给光，给这片忽然亮起来的林子。银饰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是回应我心底那点小小的得意——今天穿得够体面，配得上这好天气。

我手里握着一枝红果的树枝，果子饱满，像一串小灯笼。这是山里最常见的野果，可在我眼里，它比什么珠宝都好看。苗家的姑娘不戴金玉，偏爱这些自然里长出来的东西，因为它们有生命，会呼吸，会陪着你一年又一年。

我又摘了一枝红果，这次是给自己的。我笑着，把果枝轻轻别在衣襟上。山里的果子不会说话，可我知道它懂我——它也曾在风雨里挺着，等到阳光才红透。

我靠在青苔墙上，冲着前方笑了。这笑不是羞怯，也不是张扬，就是一种“我在”的宣告。苗家的幺妹，不一定要站在鼓楼前跳舞才好看，就这样靠着墙，晒着太阳，也能把日子过得像一首未唱完的歌。

我倚在树干旁，手指轻轻指向林深处。那里有条小路，通向寨子后山的古井。小时候，我常和姐妹们去那儿洗衣、唱山歌。如今我站在这里，姿态或许优雅了些，可心里还是那个赤脚跑过田埂的小丫头。

我站在树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枝头的红果。这一碰，像是触到了秋天的脉搏。果子沉甸甸的，像在说：“我熟了，你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衣，笑了——我也熟了，熟在这山里，熟在这风里，熟在这一身银饰叮当的岁月里。

我站在挂满红果的树下，轻轻抚摸着一颗果实。它安静地长在这里，不争不抢，却红得让人心动。就像我们苗家的姑娘，不张扬，却自有光芒。我低头看自己的手，粗糙，却有力——这双手会绣花，会摘果，会撑起自己的命。

我手里拿着一朵小野花，白的，带着点粉。不名贵，可开得认真。我笑着，把它别在耳后。今天没有鼓乐，没有对歌，可我依然想美给自己看。因为我知道，哪怕一个人站着，也能是一道风景。

我坐在户外，双手交叠在膝上，风吹得银饰轻轻响。这一刻，我不属于谁，只属于这片山林。苗家的幺妹，可以热闹，也可以安静；可以跳舞，也可以只是坐着，像一棵树，守住自己的根。

我扶着树干，微微侧身，望着镜头。其实我不常拍照，可今天，我想留下自己与这棵树的合影。它老，我年轻；它静，我笑。可我们都扎根在这片土地，一个用年轮记事，一个用银饰传情。

我又回到青苔墙边，倚着，像靠在阿妈的肩上。红衣映着绿墙，像火落在春水里。我闭了闭眼，听见风里有歌，是小时候阿奶哼的，调子老，却暖。

我坐在石块上，手里托着一盏红灯笼。花还在开，叶还在绿，光落在灯笼的金穗上，像是给它镀了层梦。我忽然想，这灯笼，或许就是我们苗家幺妹的心——不一定要照亮多远，但一定要亮着。

我坐在树下，手里的灯笼红得像血，像火，像我们唱山歌时涨红的脸。头上的银冠沉甸甸的，可心是轻的。这一刻，我不在寨子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苗家的女儿。

我靠在树桩上，一只手轻触它粗糙的表面。秋意浓了，落叶铺了一地。可我不觉得冷，身上的红衣像一团火，银饰在光下闪着，像是在说：就算叶子落了，我也不会暗下去。

我站在果树下，手轻轻抬起，像在接一缕风。果子在枝头晃，我在树下笑。苗家的幺妹，不怕山高路远，不怕岁月漫长，因为我们心里有歌，身上有光，脚下有根。

我倚在青苔墙边，手里握着一枝绿叶。它新鲜，带着露水的气。我看着它，像看着自己——长在这片土地，不怕阴湿，不怕寂寞，只要有一点光，就能绿下去，一直绿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