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满载而归

安新丽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摇下车窗，坐在后排的我对朋友说：“你看，实在没法拿了！”朋友望了一眼车内，笑着打趣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的儿媳，走上前把手里的鸡递给她，勉勉强强挤在儿媳的脚下。车厢里早已拥挤不堪，我们还是为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腾出一席之地。终于可以出发返程回伊犁了，儿子回头撇了一眼，无奈地调侃道：“下回回博乐咱们得开个货车回来了！”

国庆假期回博乐参加闺蜜儿子的婚礼，在婚礼上遇见老朋友，参加完婚宴她带着外孙女去村里走亲戚，她姐姐的小姑子在村里养了一些鸡。到晚上她联系我，要给我送两只鸡来。我赶紧拒绝，一来我们这次回来只待几天，家里的冰箱没开，没地方储存；二来人家拐了几道的亲戚送的自养鸡很稀罕，应该留着自己吃；三是我姐家也养的有鸡，已经安排我们走时带两只，伊犁家里的冰箱也是满满的，根本放不下。可是朋友很执着，让我们走时联系她，一定要给我们。

中秋节那天中午我们和家人吃完团圆饭，因儿子要加班，我们不得不提前返回伊犁。

到饭店吃饭前，姐姐姐夫就把给我们准备的自家养的鸡（前两天宰好已真空冷冻了），一大早天还没亮，姐夫就开车去几十公里外的汇河连队院子里采摘新鲜的蔬菜，现摘挑选好的苹果，提前装到我们的车上。我们自己的东西都还没装，车后备箱已经满满当当了，都是绿色食品，哪一样都舍不得放弃，只好把我们自己的物品忍痛割爱了。

这还没完，不仅要忙着照顾生病的姨夫，还要抽空去照看外孙女的姨姨，又塞给我们自己挤时间烙的薄饼（那是我们最爱的“妈妈的味道”）；弟媳搬来塔城的特产食用油和面粉，妯娌为儿子买的护腰坐姿椅，只好直接拆开，当场使用……结果我们的脚下也都塞满了包裹，怀里还抱着温热的饼和面。这时朋友又发信息来，已在路边等着我们了，这份不由分说的爱真是盛情难却。

朋友提着两只沉甸甸的鸡小跑过来，看到我们车里的状况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是要把博乐搬到伊犁去啊！”此刻的车子活脱脱就像一个移动的杂货铺，脚下是乡野的鸡，怀里是塔城的面和饼子，后座飘着博乐的苹果香……我担心会不会超载，儿子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了一下额头：“这是‘满载而归’，怎么算都值呢！”

看着这仅露出视线，塞得严严实实的车厢，怀里实实在在的东西，这些哪里是土特产呢，分明是沉甸甸的牵挂和亲人双手捧出的心意。每一处都散发着亲人的叮咛：“常回来看看”、“多吃点”、“照顾好自己”……下次回来，我们真得开个小货车，不是装东西，是装下这浓得化不开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