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十四日》山河入梦①

暖阳

当飞机重重落在乌鲁木齐机场跑道时，我想起丁先森常常“表扬”自己落得稳，对我说：“唉，今天一不小心又给他们做了个示范。”

舷窗外，二十三点的月色清冷。取到两辆粤A的奇骏，入住全季酒店时，夜色已深。

丁先森发来消息：“记得去吃烤大腰子。”

我笑着收起手机。这场历时十四天、跨越六千一百公里的旅程，即将在梦中启程。而所有的惊艳，都藏在下一个转角。

第一章【天地不仁】在路上读懂新疆

晨光中驶离乌鲁木齐，天山在路的尽头徐徐展开。

霍拉山以最原始的姿态迎接我们——山势陡峭，沟壑深切，岩石裸露，每一道褶皱都在诉说着千万年的干渴。

车轮碾过达坂城的戈壁，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天地不仁"。

烈日毫不留情，狂风年复一年地雕刻着山岩。稀疏的植被在石缝间艰难求生，远处的雪峰冷静地俯视着这片荒原。

这里的"不仁"，不是冷酷，而是极致的公平。

就像雨水不会因为一朵花娇艳就多滋润它一分，阳光不会因为一个人善良就少晒黑他一度，沙漠不会因为旅人疲惫就缩短一里路程。

在新疆的旅途中，我渐渐明白："天地不仁"其实蕴含大仁。

正因为自然法则的绝对公平，才造就了胡杨树"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生命奇迹。

当我们说"天地不仁"时，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学会尊重客观规律，而不是期待特殊待遇。

加油要刷身份证、刷脸，每一个县城都要停车检查。这些繁琐的程序，在穿越塔克拉玛干时突然变得可以理解。当窗外只剩下无垠的沙海，你会懂得为什么这片土地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守护。

“限速80，你开了95。”在沙漠公路被拦下的瞬间，我意识到这里的规则会比我们想象中更严格。因为孙同学态度极好，只罚了20元。嗯，在这条路上，每一个细节都是一堂课。

而达坂城的荒凉则更加令人震撼。公路像一把利刃，劈开亘古的荒原。天地间只剩下三种颜色：天的蓝，山的褐，地的灰。就在这片看似死寂的土地下，沉睡着能让整个城市发光的矿产。

这也正是新疆最动人的地方啊——荒凉与富饶并存，死亡与生机同在。

赭红色的山体在阳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没有观景台，没有售票处，我们就这么把车停在路边，任风吹乱头发。

穿越天山南北你才会明白，新疆的真正魅力，不在于某个特定的景点，而在于那些连接景点的路上。

行驶在天山南麓和塔克拉玛干沙漠北缘之间的走廊上，一侧是天山主脉高耸入云，另一侧是横亘在塔里木盆地中的库鲁克塔格山。而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死亡之海。

我们品尝着小熊做的路餐，搜肠刮肚贡献各自知道的无关紧要的八卦，嘲笑孙同学把"安全带"说成"保险带"，就像丁先森把"倒流香"说成"下流香"。

我们的座驾时而穿行在寸草不生的戈壁，时而会邂逅突然出现的绿洲。

最让人动容的往往是那些不期而遇的风景。

路边，治沙人正在扎草方格，他们的背影与身后的沙海，还有参与工作的无人机一起，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甚至那些限速标志，都在诉说着对生命的尊重。

在那里，你能看见最真实的新疆——既有壮美山河，也有温暖人间。

每一次停车，每一次与陌生人相视一笑，都在告诉我们：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路上。

十四日后当我们踏上归途，后视镜里、也或许就是我自己的脑海里，天山巍峨依旧。而我，已然收获了整个新疆的缩影。

后面我会分九章记下我们的旅途，供感兴趣的朋友参考。——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