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四季荼滩

谢立杰

老陈的四季茶滩

老陈的四季茶滩

四季茶滩

老陈的四季茶摊

秋叶写尽人间事，白云素说人间情。人生如风忽忽过。暴风骤雨渡人生，一生坎坷说不尽，只为碎银劳苦生。笑看人生自然道，四季轮回人生境。

陈守义的茶摊支在山脚下的老路边，已有二十余年。摊前几棵老枫树，春发新绿，秋落金红，成了过往行人歇脚的记号。他总说，这树和云，比谁都懂人间的事。

年轻时的老陈，是村里出了名的急脾气。为了给生病的母亲凑药费，他跟着同乡去工地扛活，钢筋水泥压得脊背生疼，却因老板拖欠工资，蹲在工地门口哭了半宿。后来开起茶摊，又遇着收保护费的地痞，他抄起扁担要拼命，反倒被打得胳膊青紫。那些年，他总觉得日子像场暴风骤雨，砸得人喘不过气，每天算计着茶钱够不够家用，夜里常对着天花板叹气：“这辈子，竟只为碎银几两奔波。”

变故是在五十岁那年。深秋的一天，下着冷雨，茶摊没生意，他靠着枫树抽烟，看着叶子被雨水打落，在泥水里打着旋儿。这时山上来了位老和尚，撑着伞要碗热茶。老和尚喝着茶，指着飘落的枫叶说：“施主看这叶子，春生夏长，秋落冬藏，写尽了荣枯寒暑，不就是人间事么？”又抬手指向天边的云，“再看那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安静浮游，不正是人间情分的模样？”

老陈愣了愣。那晚他失眠了，想起这些年的坎坷：母亲病逝的悲痛、生意失败的沮丧、和妻子拌嘴的委屈，桩桩件件都像昨天的事，可如今回头看，竟也都熬了过来。就像这枫树，年年经历风雨，却总能在春天抽出新枝。

打那以后，老陈变了。茶摊的茶钱还是那个价，有人赊账，他笑着摆手“不急”；遇到挑剔的客人抱怨茶淡，他也不争执，再续上一杯新的。有次暴雨冲垮了茶摊的棚子，他没急着抱怨，第二天一早便和妻子一起重新搭建，路过的村民见了，都主动来帮忙。

闲暇时，他就坐在枫树下，看着叶子随风起落，望着白云悠悠飘过。春时看新叶抽芽，想起儿子小时候蹦蹦跳跳的模样；夏时听蝉鸣阵阵，回忆起和妻子年轻时在树下纳凉的时光；秋时捡几片枫叶，夹在旧账本里；冬时看雪落枝头，静待来年花开。

转眼到了花甲之年，老陈的茶摊依旧热闹。有年轻人来问他处世之道，他指着枫树和流云，慢悠悠地说：“人生就像这风，忽忽就过了。谁没遇过暴风骤雨？谁没为碎银折腰？可你看这四季，轮回往复从不停歇，人生也一样，顺着自然的道走，笑着看那些坎坷，也就不觉得难了。”

夕阳西下，金红的枫叶落在茶摊上，天边的白云染成了橘色。老陈给客人添上热茶，自己也端起一杯，眉眼间满是平和。秋叶还在落，白云仍在飘，人间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早已读懂了这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