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心侨（山寨导演）的美篇

郑心侨（山寨导演）

第六回 不畏强敌英勇出击 潭牛人民捣竿而起

一九三九年五月，琼岛的夏日已初显湿热的闷威。南阳抗日游击中队的战士们，趁着夜色，如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文城至南阳的公路旁。他们不仅是战士，更是这片红土地的儿子，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队长低声布置任务，战士们挥动砍刀，利落地放倒路旁树木，设置路障，动作迅捷而有序。老班长则带着两名年轻战士，像呵护幼苗一般，将一束手榴弹小心翼翼地埋设在障碍物后方。汗水浸透了他们褴褛的衣衫，掌心磨出了血泡，但眼神中唯有专注与坚定。

次日，日军的卡车果然轰鸣而至，被迫停下。当日军士兵骂骂咧咧地下车搬动路障时，“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与硝烟吞噬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这场战斗不仅炸毁了军车，缴获了武器，更如一声惊雷，炸响了琼崖抗日的又一枪，让笼罩在阴霾下的人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六月，文城罢市，如一场无声的抗议，让城内日军陷入补给困难的窘境。文昌县委抓住战机，像下棋一般，布下关键棋子。便民乡党支部委员黄白天，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与堂兄、共产党员黄守全和可靠群众邢福花秘密会面。屋内油灯如豆，黄白天紧握两人的手，语气低沉而有力：“同志哥，任务艰巨，犹如深入虎穴，但为了摸清敌情，粉碎扫荡，这个险必须冒！”黄守全与邢福花目光坚毅，毫无惧色。他们凭借智慧与勇气，成功潜入敌人内部，将关于日军动态和军事设施的珍贵情报，通过秘密交通站，一站站传递到活动在县城附近的独立总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手中。中队长陈永泰，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员，在收到情报后，拳头重重砸在简陋的地图上：“打！一定要拔掉这颗钉子！”

行动当日，晨曦微露。由陈永泰亲自率领的九人突击队，化装成赶集的农民，身穿粗布短褂，头戴斗笠，菜筐里藏着锃亮的短枪。黄守全作为内应，走在前面，用眼神示意敌哨位置。走到北门哨所前，陈永泰满脸堆笑，向一个叼着烟的日军哨兵深深鞠躬，用生硬的日语问候。就在鬼子哨兵懈怠的一刹那，陈永泰眼中精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短枪，“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哨兵应声倒地。如猛虎出闸，其他战士如离弦之箭冲入城内，枪声如爆豆般响起，打得日军措手不及，文城日军指挥部乱作一团。这场奇袭，精准而致命，极大地鼓舞了军心民心。

炮楼，是日军在占领区推行“因笼政策”的典型工事，凭当时游击队的力量，难以正面攻克。日军占领文城后，分兵进驻潭牛镇，强令在六区四小学校一带修建炮楼。那座设计中的炮楼，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其阴影笼罩在每一个潭牛人民的心头。日军用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乡亲们拆毁祖屋、公庙。看着熟悉的砖瓦被强行运走，老人们无声抹泪，青年们咬碎牙关。

在淫威下，潭牛人民展现了高超的“磨洋工”智慧。拆房时，本可四天干完的活，硬是拖了八天。搬运砖木时，队伍慢如蜗牛，看似忙碌，实则进度缓慢。泥水匠们更是把“精细活”做到极致，拿起一块砖，左右端详半天，慢条斯理地抹上灰浆，再慢悠悠砌上，不时用线坠比量，看似追求横平竖直，实则以生命与敌人周旋。监工的日本兵不明就里，见工匠们如此“认真”，还翘起大拇指“幺西、幺西”地称赞。这看似滑稽的一幕，背后是潭牛人民巨大的勇气和无声的抗争！尽管炮楼最终在血泪中建成，但人民在此过程中凝聚的仇恨与反抗意志，已如地火般奔涌。

为贯彻“坚壁清野，焦土抗战”方针，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潭牛人民，我党及时重建潭牛乡抗日民主政府，派符翅宜同志担任乡长，并建立青年、妇女、农民等抗日救国会，以及带工队、运输队、救护队等群众组织。各村设哨岗，青年轮流放哨，树上竖竹竿作标志，发现日军出动便放倒竹竿，敲响竹鼓，群众闻讯即向安全地带转移。同时，琼崖抗日独立队总队长冯白驹同志决定，将活跃在潭牛地区的独立队后方服务团改为椰林乡政工队，任命丁乙松为队长。这支由三十多名进步青年组成的政工队，成为椰林乡抗击日寇的有生力量。

丁乙松，二十八岁，文昌潭牛罗粉村人，家贫，幼时随叔父飘洋过海至马来西亚谋生，半工半读，考入南洋大学，并在叔父介绍下加入马来西亚共产党，从事革命活动。一九三八年被当局驱逐出境，后经八路军驻广州办事处介绍，赴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一九三九年初，受党组织派遣，回到家乡海南投身抗日斗争。他领导下的政工队，不仅是一支战斗队，更是一支宣传队、工作队。深夜油灯下，丁乙松常伏案疾书，编写宣传材料，或教队员们识字、学文化，讲述延安抗大精神。他那带着南洋口音却充满激情的话语，如春风化雨，滋润着每个队员的心田。

一次，丁乙松获取头苑地主张先环藏匿枪支的情报，立即带几名队员化装成椰子贩子，敲开张家高大的门楼。面对张先环的狡诈抵赖，丁乙松镇定自若，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品茶，目光如利剑般直视对方，从民族大义讲到汉奸下场。当说到“十天之内必取你性命”时，客厅空气仿佛凝固。张先环最终在心理攻势下崩溃，交出了全部枪支。

一天，交通员送来情报，潭牛据点日军将于近日占领大顶小墟。丁乙松决定在后厚岭伏击。后厚岭地势险要，是敌人进犯大顶的唯一通道。战前，丁乙松将队伍拉到后厚岭附近的良堆村住下。保长郭远浩主动前来带路：“听说你们要在后厚岭堵击鬼子，我特来带路！”丁乙松紧握其手：“太好了，我们正愁不熟悉地形。”为使战斗更有把握，他派人侦察，次日中午，侦察员回报，两辆日军汽车已从潭牛出发。丁乙松迅速集合队伍，赶到后厚岭东坡埋伏。下午两点多，敌车疾驰而来，车上插着太阳旗，每车约一二十个鬼子。丁乙松沉着下令：“沉住气，等敌人完全进入伏击圈再开火！”当日军车辆驶近，队员们愤恨的怒火涌上心头。丁乙松一声“打！”，子弹呼啸而去。鬼子汽车戛然而止，架起机枪猛扫，日军跳下车，向后厚岭射击。战斗持续十多分钟，毙敌五名，伤敌数人。见敌人反扑，为减少伤亡，丁乙松下令撤退，将队伍带到东坑村山林隐蔽。鬼子攻上后厚岭，扑空后到岭下村庄搜查，烧毁十几户民房。此次伏击虽规模不大，却成功引起日军警觉，敌人未敢进占大顶，撤回潭牛据点。

袭击潭牛墟炮楼据点，则是智慧与胆识的完美结合。那天正是大集，丁乙松等人混在人群中，神态自若。那笼扑腾的文昌鸡和金黄饱满的柚子，成了巧妙“诱饵”。当日军士兵争抢鸡柚、丑态百出时，这些“恭顺”的“农民”瞬间变成索命战神。丁乙松等人掏枪、射击、歼敌、收缴武器、撤离，动作如行云流水。当日军大队闻讯返回，只看到同伴尸体和空荡炮楼。消息传开，潭牛人民无不拍手称快。

一天清晨，丁乙松得知水北据点日军每天派十多人押送劳工修路，便带领十多名战士冒雨前往木桥桥头茅草丛埋伏。骄阳似火，战士们口干舌燥。远处传来汽车马达声，日军军车出现，车头顶架着轻机枪。丁乙松命令：“进入埋伏圈就打！”军车下坡入伏，丁乙松举驳壳枪对准司机，连开三枪，司机毙命，军车停下。手榴弹齐飞敌车，轰隆爆炸声中，日军伤亡惨重。丁乙松身先士卒，挥枪冲向敌车。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与敌搏斗。一战士冲上车夺机枪，与日军机枪手扭打，被卡住脖子，脸色发青。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战士跃上车，扯下敌钢盔，用手榴弹猛击其头部，脑浆飞溅。战斗尾声，远处敌兵增援，突击队迅速撤离。此战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五支、手枪一支、子弹一箱，歼敌多名，我方无伤亡。丁乙松领导的政工队，经此一役，威名远扬。

为深入对敌斗争，潭牛乡政府按文昌县委指示，设立交通站和专职交通员。交通员邢毓岚，二十岁，身躯结实健美，眉清目秀，齐耳黑发衬托端庄脸庞，眉宇间有股男子汉气概。她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抗战初期参加救亡工作并入党。其主要任务是联络潭牛地区地下党员和抗日积极分子，发动群众，搜集粮食物资，传送情报，并与头苑、宝芳、公坡等地抗日组织保持联系。任务艰巨，常夜间出发，通过敌人层层封锁线。一次，她走到北架溪，见竹崀桥有敌兵巡逻，桥不能过，自己不会游泳，任务紧急，焦急中想起孩子学游泳的方法，脱下长裤，用绳子绑住裤脚作浮水依托，将信件用毛巾捆在头上，游过对岸。次日到头苑乡上崀村，天快亮，她躲入山林，天黑继续赶路，胜利完成任务。

邢毓岚常打扮成回娘家的新娘子，提竹篮，带芋头饭团和咸萝卜干、一壶水，穿越封锁线。一次，为探听头苑老街骑楼日军情报，她从考京村出发，途经升谷坡时突遇大雨，雷雨交加，晕头转向。她想到用大树皮厚薄辨方向：北边树皮厚，南边薄。但升谷坡一马平川，无大树。她从容寻找，终见大榕树，按此法辨清方向，傍晚到达头苑老街，混入为日军做饭的妇女中，摸清敌情后赶回潭牛汇报，受领导表扬。

邢毓岚父早逝，家贫未上学，参加革命后勤奋学习文化，能看报读书写信。她与群众骨肉相连，帮老大娘挑水拾柴，对同志和蔼可亲，助人剪裁拆洗衣被。执行任务走夜路，无畏狂风暴雨，光脚每夜行数十里，心甘情愿。坡头村邢雪娟是椰林乡妇救会主任，也是邢毓岚表姐，二人最好搭档。一晚，邢毓岚和邢雪娟在二公堆村李大娘家收集粮食，忽闻鬼子来“扫荡”，她俩带李大娘一家五口从后门逃走，大半宿后到一破庙准备休息，忽闻外面鬼子说话声。原来汉奸告密，鬼子包围小庙。为免连累老大娘一家，她俩换李大爷衣服，女扮男装翻墙钻入山林。鬼子发现开枪追来，一颗子弹险些击中邢毓岚手腕。跑到陡坡边缘，眼看鬼子逼近，邢毓岚对邢雪娟说：“跳下去，不然死路一条！”二人抱头跳坡，幸被树枝拦住，厚叶垫身，仅受轻伤。

一日傍晚，狂风怒吼，水北日军炮楼一汉奸带二十多自卫兵和十五日本兵，窜到考京村“扫荡”，扬言要杀光邢毓岚一家，烧光房屋。敌兵烧杀抢劫，浓烟滚滚，哭喊震天。村民早藏物资，日军一无所获，恼羞成怒点火烧房。此时，一名刚结婚的少妇躲避不及，藏床底，火起外逃，被日军小队长看到，追至村外田坎，欲行不轨。“畜生！”田坎灌木林中传暴喝，中年男子陈行德躲在此，腰系杀猪刀，见日军暴行，怒火冲脑，箭步上前，从背后砍敌左臂。日军小队长惨叫爬起，端刺刀刺来。陈行德跳至敌右，手起刀落，敌右臂落地。同躲村民符志勇、陈奕迅冲上帮忙，三人配合，将敌砍倒。为灭迹，他们将尸体抬至村口废弃深井，扔入井中，清理血迹。

许久，其他日军发现小队长失踪，疯狂烧房，抓村民集中打谷场。汉奸吆喝：“谁杀的皇军小队长，快站出来！交不出凶手，全村鸡犬不留！”打谷场死寂，只有孩子被捂嘴的呜咽。男人低头，女人埋儿脸，老人闭目念诵。日军小分队副队长拔刀指一老人：“你的，说！”老人抬头，皱纹深壑，眼神浑浊平静，一言不发。“八嘎！”敌副队长刀颤，“不说，死啦死啦的！”老人缓慢摇头：“真不知。”打谷场上，刺刀暴怒与无声反抗对峙。

汉奸威迫无果，提枪吼问：“谁是邢毓岚的爹娘？站出来！”群众怒视，无人应答。汉奸暴跳：“三分钟，不说就枪毙！”时间过，仍无人应。汉奸拽出一抱孩青年妇女逼问。妇女瞪眼：“不知，知也不告！”汉奸抢过孩子，提胳膊威胁：“不说摔死他！”妇女不发一言。汉奸将哭孩扔进火坑。妇女疯冲哭喊：“还我孩子！”汉奸又抓一十五六岁男孩，男孩挣扎咬敌手，汉奸一脚踢其腹，男孩惨叫倒地。

人群骚乱，一六十多岁老大爷走出，镇静说：“我是邢毓岚的爹！他娘找游击队去了，回来收拾你这条毒蛇！”此老大爷实为邻居邢谷己伯爹，上次扫荡家五人遇害，他外出幸免。见汉奸残忍，为救全村，他挺身冒充。汉奸扑去，举枪杀害大爷。群众怒不可遏，步步逼近。汉奸吓退，命机枪手准备扫射。此时，一个自卫兵慌张跑来：“游……游击队来了！”汉奸大惊，点火烧房，仓皇逃走。

正是：潭牛烽火淬钢骨，毓岚义胆壮豪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